線上歷代傳說雜記

To content | To menu | To search

Sunday, November 29 2020

父母留給我的遺產

我從小受不識字的父親教育,見著長輩叫人,出門告訴家人,回來也要打招呼:爸、媽我回來了。鼻子下邊長著嘴,要用嘴聯繫感情,關心別人,換來別人的理解。
我總也忘不了父母教我的那些:
挖鼻孔,剔牙,打哈欠,這些動作都不能面對人做,應該用手掩住,用另一隻手來做,這樣形象好。
光著背不能上街見人,不能趿拉著鞋出門。上床睡覺,鞋要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下靠一邊,下床時好穿鞋,不能腳甩鞋,弄得東一隻西一隻的。
在哪裡拿的東西要送回原處。要做個可靠的人,事事要有交待。無論幹什麼行業都不能有貪心。
爭名利是最俗氣的,越是爭越得不到,不爭,應當給你的,就會自然得到。
如今回過頭看看自己在坎坎坷坷的人生道路上的腳印,之所以還是那麼回事,從未失去過信心,正是因為父母的教誨:注意小節,永遠自信。
幾十年來,我作為一個女人,在人生道路上可謂步步艱辛,非常不易。歸納起來,便是過「五關」,祛「六氣」。
一是經濟關:為了生存,我6歲學戲,一天學也沒上過。父親賣糖葫蘆,有吐血病,母親是家庭婦女,弟妹6個。在這9口之家,我必須掙錢養家,替父親挑重擔。不認字的父親教我:君子取財有道。從這時起我就知道:本本分分地唱戲掙錢,台上作戲,台下做人。
二是生活關:立業成家,嫁一個能幫助我在舞台藝術上、文化知識上不斷提高的正直厚道的人。
三是政治關: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也要立場堅定,對前途充滿信心。
四是成就關:我雖不能算老藝人,但在舞台上也曾轟轟烈烈唱過紅戲,受到廣大觀眾的鼓勵,卻不敢有半點傲氣。
五是失敗關:無論是台上台下,我的生活道路上波折較多。我從小受苦,長大後也遇到不少災難。1966年8月26日我被打傷左腿膝蓋骨,導致終身殘廢,但我依然保持了樂觀、寬容、奮進的心態。我拿起老公公和齊白石義父交給我的畫筆,開始畫畫,想畫出舞台上的五光十色。
闖過「五關」,還要祛盡「六氣」。
不嬌氣:我從小幹活,工作和演出從不惜力。「大躍進」時一天演三四場,最多的一天演七場,我從未叫過一聲累。
不傲氣:永遠做學生,時時刻刻向人求教,總覺得自己不夠,知識太少,文化太低。我記住「藝海無涯,學無止境」這句話。
不俗氣:社會生活中有不良習氣,比闊氣呀,講排場啊。我沒有掙過大錢,至今我還很安心地過著清貧的日子,我覺得很幸福。
不洩氣:有時在電視上看到和我同輩的老夥伴們還在演出,自己就很難過,三十多歲就被打傷致殘,不能演戲了,確實很難過。每當這時,我丈夫就鼓勵我。感謝那些報紙雜誌的編輯、記者們的幫助,使我那不成文的文章能和讀者們見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充實了生活。
不妒氣:舞台上和生活中,我從不嫉妒人。我認為嫉妒別人就是對自己失去自信。
不怨氣:坎坷路上我遭受了數不盡的委屈和冤枉,我從不怨恨,我覺得現在一些人所缺的就是善解人意,寬厚待人。
我的座右銘是這樣6個字:不貪(不貪名追利);不懶;不攀。

 

Title :父母留給我的遺產
Author :新鳳霞

Tuesday, December 17 2019

懷念

兒子勒克小時候,總喜歡坐在我膝上看電視。三歲的孩子已能夠清楚地判斷真實與虛幻的人和事。他知道車禍、火災、宇航員是屬於現實生活中的,而蝙蝠俠、蛙人、星球大戰則屬於虛幻世界。惟獨恐龍,他似乎永遠分不清它到底屬於哪個時空。
他無法理解這個曾經在地球上生存、而今卻滅絕得不見蹤影的龐然大物。我越是對他解釋就越是平添他的困惑與憤怒,按他的邏輯:凡是現在看不到的東西就意味著它從未存在過。
一天,電視中正在播放緬懷美國前總統約翰·肯尼迪生平的紀錄片。當年輕的總統駕駛帆船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時,勒克仰臉問我:「那人是誰?」
「約翰·肯尼迪,以前的美國總統。」
「現在他在哪兒?」
「他死了。」
「他沒死!他不是還在比賽帆船嗎?」
兒子目不轉睛地直視著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出我是否在戲弄他。「他真的死了?他的一切都死了嗎?」
「是的。」
「他的腳死了嗎?」
他一臉嚴肅的表情,使我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肯尼迪事件」後,勒克把生死問題視為頭等大事,他的小腦袋似乎深深地陷入對這一古老而又永恆問題的思考之中。從此以後,每當我們到林中散步時,都會格外留意林中死去的小動物。
我趁機向他解釋世間生死之道。對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講這種問題,我從心眼裡感到有些過分,可勒克卻聽得津津有味。
「通常人們認為:人的身體死後,還有另一部分仍然活著,那就是靈魂。雖然我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總有人認為那是真的,這種情況,我們稱之為『懷念』。」
時光飛逝,一年半後,勒克的曾祖母去世了。按照生活習俗,要在家中對親人的遺體做殯葬準備。我們還要給老人守靈。
一時間,老人的房間裡來了許多的賓客,他們紛紛前來緬懷老人家生前的快樂、幽默與和善。
我牽著勒克的手,走到他曾祖母的棺木旁,他認真地端詳了曾祖母一會兒,然後把我拽到一旁,一臉莊重地盯著我,輕聲說:「爸爸,那人不是老奶奶。老奶奶根本不在那裡面!」
「那她在哪兒呢?」我問。
「正在別的地方與人說話呢!」
「為什麼你要這樣認為呢?」
「不是認為,是我知道。」
霎時,空氣彷彿凝固了,我們互相凝視著,一動不動。終於,他開口了:「這就是懷念嗎?」
「是的,勒克,這就是懷念。」
我懷著近乎敬畏的心情欣喜地望著兒子,我相信他剛剛弄明白一個人類最為深奧的道理。
 

Author :禹漢玲
Issue : 總第 200期

Sunday, September 22 2019

乞丐教師爺

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幾乎沒有人比阿伯特·戴維森的謀生方式更奇異了。這話得從他拒絕向乞丐施捨一個硬幣說起。
「賞個小錢吧,先生。」一天,一個流浪漢向他乞討。
當時的戴維森是個演員,已經「休息」了很長時間。因此他沒好氣地說:「別糾纏我,我也是身無分文。」
在乞丐轉身走開時,戴維森發現他失去了左臂,但是臉色紅潤,衣著一點也不破爛。
「等一等,」戴維森把他叫住,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個子兒也不給你?」
乞丐不屑回答地搖了搖頭。
「因為你看上去境況比我要好,」戴維森告訴他,「你跟我來。」
回到住所,戴維森拿出自己的化妝盒,開始朝那人的臉上塗抹油彩,一會兒工夫,那人就有了一副蒼白的面容,臉上呈現出憔悴的皺紋,頭髮也被幾剪子剪得亂蓬蓬的。
「你昨天掙了幾個錢?」戴維森問。
「四元。」
「那好,去試試今天能否多掙幾個。」
兩天後,這個乞丐來到戴維森的住所,交給他5元錢。化妝後的第一天,他掙了30元錢,這個數目近乎於他從前最高所得的七倍。
沒過多久,其他乞丐也紛紛前來求助。
這個演員向每個人收費兩元錢。他把他們裝扮成一副孤獨淒苦和絕望無助的樣子,提示他們恰當掌握哀訴的嗓音。
在頭一個月裡,他每天給18個乞丐常客化妝。一年功夫,他搬進了一所條件良好的住宅,有了一部小汽車和一大筆銀行存款。一連16年,他忘記了自己當演員的生涯,接觸了成千上萬的紐約乞丐。後來有一天,紐約市政廳向他們頒布了一項禁令。這是一個不明智之舉,因為這些人全是選民。
一次,二萬名乞丐在布朗克斯舉行集會。這些人中,有一萬七千人是(或曾經是)戴維森的顧客。他們的首席發言人在會上宣佈:「我們需要的是能為我們說話的受過教育的人。」有人提議阿伯特·戴維森,得到了一致通過。
戴維森就這樣成了紐約市乞丐協會的秘書長。
戴維森曾經承認,他從未夢想過這種指點乞丐行討的行當會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這樣幹了幾個月後,他發現自己再難獨撐下去,因此不得不去請幾位演員同伴來做幫手。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他代表著二萬多乞丐。這是一股強大的選舉勢力,使市政廳再也不敢對他們宣佈什麼禁令了。
顯然,戴維森對乞討術的興起起了相當的作用。他在布朗克斯創辦了著名的乞丐學校,有二百名教師在那兒講授體面的乞討藝術。除了付給教師們工資外,戴維森自己則獲取一年八千英鎊的收入。
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Title :乞丐教師爺 
Author :《青年郵報》

給媽媽的兒女們

六個小夥伴
1959年1月20日凌晨,雲南省京劇院青年丑角演員於春海同志在慰問部隊歸來時,不幸死亡。
團支部書記何光珍、團委劉萬祥、團員高俊林、傅淑芸、姜群、施沛等6位青年演員,都是於春海親密的小夥伴。他們和於春海都是一條籐上的苦瓜,有著相似的遭遇。如今於媽媽唯一的命根子突然離開人世,老人會受到多大的打擊呀!何光珍說:「小於的媽媽就是我們六個的媽媽,我們來撫養吧!」劉萬祥說:「這是我們的責任。」高俊林說:「應該嘛,一言為定。」
他們擔心老人經不住這個惡訊的打擊,決定暫時隱瞞住真實消息,由何光珍同志模仿於春海的筆跡,寫出了第一封信。他們每人交出工資的1/10,湊集18—20元,以於春海的名義,按時寄給老人。
「都是您的兒女」
不幸的消息是不能長久地瞞住於媽媽的。不久,雲南京劇院委託劉美娟同志帶著於春海烈士的遺像去北京慰問老人。
劉美娟到了北京後,找到了於媽媽。這時老人已經臥床幾天了,處於昏迷狀態。美娟像親生女兒返京探親一樣,立即收拾屋裡,劈柴、煮飯、餵藥……
等於媽媽清醒過來以後,她說:「媽媽,女兒來看您來了。不要過於悲傷,如今是新社會,您失去一個兒子,我們都是您的兒女!請您放心,您的晚年由我們負責,春海還在您的身邊。」老人拉住美娟說:「我聽小海(春海同志的奶名)講過,你是全國有名的青衣,又是他的領導,我能收你這樣一個女兒,真是只有我們這個社會裡才有。」
美娟返回雲南後,特別找了何光珍說:「你們做得好。咱們都做她的孩子吧!」
母 愛
大家想把老人接到四季如春的昆明,把老人供養起來。但老人感謝兒女們的好意,願意留在北京。於是,北京成為這些同志常來常往的娘家了。
在一次赴京演出時,雲南著名京劇演員徐敏初發現了劉美娟的秘密。他非常感動,立即和愛人關肅霜一起加入了這支贍養老人的隊伍。
1961年,正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高俊林在北京中國戲曲學校進修,發現老人的胃病經常發作,就把學校裡的饅頭省下來,送給老人,自己啃窩窩頭。老人看見俊林營養不佳,每天還要大練功,就把家裡養的兩隻兔子殺掉,烹調得美味可口,給俊林吃。老人還用兔皮剪一雙鞋墊給俊林,又把他的單薄的大衣補絮上棉花。
關肅霜到北京開人代會,特意拜訪媽媽。她請老人吃團圓飯。這位全國知名的藝術家,親自給老人盛飯、夾菜,讓老人品品雲南風味。在場的招待員們都十分感動。
動亂之時
十年動亂,弄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經常處於勢不兩立的狀態。雲南京劇院也不例外,同志變仇人,同學成冤家,互不來往,相互鬥爭。但是,不管怎樣。他們始終惦著於媽媽,按月給她寄生活費。寶善街這一派,由高俊林負責收集;青雲街那一派,由劉萬祥收集。聯絡人有時在炮火連天難於穿過的街道上跑著。有的人被關進牛棚,有的人還在隔離審查,有的被攆出京劇院,有的灰溜溜的,有的連自己的下頓飯還不知在什麼地方吃……但大家都按時把錢送來了,都被高俊林收集齊全了。
劉美娟被扣上大帽子關進了牛棚。臨走前,她委託愛人李春仁辦好兩件大事:一是交黨費,一是給於媽媽寄錢。事過不久,李春仁同志也被關進牛棚了,他又轉告女兒大毛辦這兩件事。大毛成了「黑狗崽子」後,孩子又轉請奶奶別忘了這兩件事。李春仁在牛棚勞動時,背著看管人,悄悄告訴劉美娟說:
「娟,委託的事,我辦到了。」
美娟含著熱淚輕輕說了聲:「謝謝。」
1978年徐敏初病故。他的妻子、京劇表演藝術家關肅霜接了班,月月寄錢給老人。出國訪問演出時,關肅霜連續3次委託劉美娟和李春仁同志:不要忘記幫她給老人寄錢……據不完全統計,23年來,他們共給老人寄去6000多元;於媽媽1974年逝世時,他們又寄去100元。為了不增加社會與國家的負擔,他們又繼續撫養於媽媽的愛人馮大叔,直到去年12月老人去世為止……


 

Title :給媽媽的兒女們
Author :於干千

Wednesday, June 19 2019

天上有個太陽 水中有個月亮

我們不知道,金華的古城牆哪兒去了。古婺城留下過許多好名勝:八詠樓、明月樓;然而有誰知道步出那些空有虛名的蘭溪門,還真存在著一個古風猶存的五里亭!它儘管獨門獨戶,並不荒涼,緊挨著正在拔節長高、越來越豐腴的現代城市……

1987年一個冬日,微光灑在石樑結構,青瓦斑駁的五里亭上。
張美仙端著一盆舊布走出門檻。左邊有棵小樹,右邊也有棵小樹,她用麻繩把兩棵樹捉住繫上。破舊的衣、褲、麻片、女人胸罩……水黑黑地掉下,地皮形成彎彎的一線……
「爸爸,爸爸!回——家——吃——飯……」
有車過來了。2個木輪子,2根糞瓢柄及印有英文的廢包裝所組成的童車,碾著風塵,碾著夕陽的餘輝過來了。
車上坐著8歲的晶晶、8歲的菊菊,坐著皺紋滿面的母親樓小英。她左手抱著1歲的方方,右手抱著1歲的圓圓,像是個英雄的母親……
父親張洪斌老牛般地拉著這碩大而奇特的童車。他喘著粗氣,一臉都是興奮。他是個石匠,16歲就從家鄉仙居到金華,在建築公司做工。1954年,他看不慣當時一個工長的劣行,一場吵架,丟掉了生活的飯碗。在安地採石場,他給別人打石柱、石門檻……艱難的1958年,三咀頭開舊貨店的樓小英成了寡婦,後來流浪到安地……
40歲的樓小英和43歲的張洪斌相識在雅畈的一個飯店裡。洪斌看到流浪女成為乞丐,也禁不住落淚了。他把那碗正要吃的菜面,「嘩啦」倒在小英手中的空碗中,一聲歎息夾著悶悶的跫音走出了飯店。
以後,小英一直沒忘卻這位孤單漢子,當洪斌後來連石匠也當不成時,小英卻還去開了張結婚證明。
童車,在古道上咯吱吱地轉動著車輪。張洪斌聽到了女兒的呼喚,呵,老漢不禁駐足歎息了一陣,這16年長長的歎息啊……
16年前,金華火車站票房外,一聲聲尖厲而吵啞的嬰兒哭聲,吸引了正在撿破爛的張洪斌。
一群人擁了過來,人們默默地端詳著,又默默地走了……
天地兩茫茫。
撿破爛的手,黑黑、粗糙、乾癟抱起了冷雪中的「孤兒」。
她就是今天的張美仙。接在手中的那瞬間,就是張美仙的生日,如今剛好16歲。而16歲外的那些日子,只能永存在生身父母那死去的記憶中。
接著,晶晶來了;
接著,菊菊來了;
記得晶晶來的那天,正逢那百貨公司櫥窗玻璃上抹著一層厚霜。張洪斌破帽裡擠出一綹銀髮。背簍上的雪片在融化,水在一滴滴地滲進那縫滿補丁的大衣上……
冰冷的台階上,北風興奮地吹著。小生命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望著櫥窗裡的鐘,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雪越來越大了……要是以往,他早就去抱這孩子了。然而,撿破爛的艱難和肌腸轆轆的肚子,告訴自己已沒有力量救這孩子了……
有個乞丐走了過來,他抱起了孩子。那乞丐翻著孩子東陽土布製成的襁褓。2元錢掉了下來,還有一張寫著生辰八字的紅紙……乞丐把錢往耳旁一貼。而那張紅紙在北風中飄動著,像雪中的一點血……
張洪斌再也忍不住了,扔下背簍,掀開大衣,抱起台階上那奄奄一息的孩子……
為紀念這個雪天,老漢給孩子取了個名字:晶晶。
五里亭這個歷史老人,看著想著塵世的盛衰,22年的風霜雨雪,拆、塌過它的牆和窗。青石板裂了一塊又一塊,竹編門換了一個又一個。然而,67歲的父親,64歲的母親,總以那乾癟皺巴的胸脯,焙熱了女兒們的心……
接著,方方又來了;
接著,圓圓又來了;
如果,人也能吐絲作繭,那樓小英是真正的春蠶啊。
每天每天,老兩口凌晨3點鐘就起床到火車站去,到所有破布、舊板紙、骨頭、玻璃、麻片、廢銅爛鐵、舊鞋舊襪的地方去,一直拾到下午3點才回家,只要它們還有一絲價值,只要它們有一點用途,他們都拾了回來……最多的一次,他們拾到了半斤黃銅。而平常,兩人每天最多只能用破爛換回三四元……老伴撿破爛換回的錢用來買菜,而她換回的錢是用來給孩子們買奶粉、糖。她是用自己的心和並不多的鮮血來餵養這些孩子們。她熟悉這個城市的許多人,忘不了那麼多的白眼、怒眼和閒眼。也許,當這張報紙上她的照片出現在人們眼前時,大家會愕然地說原來是她——翻垃圾箱的老婦人。她有無數個熱鬧的夜晚,方方哭,圓圓鬧,拉屎撒尿,上床下床、破棉被冷了又熱,熱了又冷了……

幾天後,晶晶病了,高燒不退,臉上生出一個個惡瘡。樓大娘急了,撿破爛的命賤,可病不起啊。
「洪斌,把那買油的10元錢給我吧,晶晶治病要緊。」
老漢拿出那張捏得皺巴巴的「大團結」遞給老伴。美仙背著晶晶,跟媽媽向不遠的市人民醫院走去。
只8針青黴素,晶晶的病神奇地好了。
打那後,張老漢常思忖:五里亭缺水,只靠一口臭水塘用水,加上吃了拾來的死鴿肉,難怪要生惡瘡……
這晚,他說起要挖口井。正在餵豬的老伴也贊成。可,誰來挖呢?美仙說「爸、媽,我來幹!」
晶晶,菊菊捋起小胳膊也說:「我搬石頭,我搬泥土。」
五里亭寂靜的夜,頓時活躍起來,連小馬燈的光也快活地跳躍著。
張老漢是個有心計的人。前年,他攢了點辛苦錢,養過200只鴨子,想改行當鴨司令。然而,他失敗了……接著,他又養起了豬。1987年,他們養了5頭,當把兩頭白胖肥豬抬到收購站裡賣時,那兒的老會計大瞪著眼,以為是西邊出太陽了……
養豬的成功,使老漢嘗到了人生奮鬥的甜蜜。他讓美仙去茶廠做臨時工;還讓她跟別人學寫字。張洪斌家終於第一次有了一支鉛筆,美仙姑娘也終於認識並且會寫自己的姓名了。
這天,太陽起得很遲,全家已在五里亭邊干開了。22年裡,金華城的角落裡,第一次看見兩位老人的身影,五里亭開始了新生活的一頁。
鋤頭、鐵片、破臉盆……晶晶飛快地跑著,破碗中的新土襯著張黑乎乎的笑臉……
菊菊像個小大人,在工地一隅逗著柳筐裡的方方、圓圓咯咯地笑……
張美仙俊美的臉上,淌著汗珠。她一邊揮鋤,一邊在想:這口井挖成後,要用這乾淨的水,痛痛快快地洗一個澡。她想起青春的悲哀,不禁記起前天晚上,在鄰村看的電視。那是講一對母女失散18年後重逢的故事,看完後,她沿著黑黑的古道,一路哭著回到五里亭。
也許是劇情勾起了她的心事,以前她曾多次在夢裡想像自己的生父生母像街上的那些穿得乾淨而又體面的人,哭著來接自己了……少女的淚,落在土布棉被上。美仙醒了,隱約聽到隔床爸爸媽媽在說著話:
「老張,美仙好像在哭呢。」
「哎,這命苦的孩子,如今長大了……」
「以後,她怎麼辦?」
「孩子大了,讓她去學點手藝,別再跟著我們;大姑娘家的,將來有個好去處,我們別攔她……」
老婦人哭了:「沒她我會感到空蕩蕩的……」
美仙聽著聽著,用牙咬住棉絮盡量不哭出聲來。她第一次感到老人沙啞、含混不清的聲音,比電視裡的樂曲還好聽。親爹、親娘,張美仙今生今世不忘養育之恩,我永遠是撿破爛人家的女兒……
……井,深深的中國井。挖了8天水順著張洪斌的指頭尖溢了出來……
「出水啦,井出水啦!」長得天仙般的晶晶拍著小手,喊著叫著,彷彿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那小臉邊兩隻塑料耳環,不停地在日光下閃著輝光……
樓小英大娘笑著,笑出了淚花,因為她看見美仙晶瑩的眸子,正入情脈脈地望望井,又望望親爹親娘。
「哭,哭什麼呀?快拿鐵桶來!」張洪斌顫動著銀鬚,一字一頓。
美仙忽然領悟。爸爸10天前,拾個廢染料鐵桶,原來是裝水用的。
張老漢把桶底開了個孔,然後弄根橡皮管塞進去。另一端又塞進牆縫,穿到內屋。「菊菊,你快到灶前去看看,自來水來嘍。」這時,屋裡,菊菊在叫喊:「自來水來了,滿地都是自來水呢。」

五里亭的故事,開始在民間流傳了。
那是一個下著毛毛雨的早晨。有三位中年婦女,遲遲疑疑地走進不見日光的五里亭。8歲的晶晶、菊菊,正搖著柳筐裡哭鬧著的方方、圓圓。那兩個孩子裹著破棉絮,一瓶奶水倒懸筐上,正流著淺黃色的奶水……
晶晶、菊菊都哭了。
3個婦女紛紛落淚,當過母親的人都有這種感情。
她們在這裡呆了很久,很久,臨走還留下奶粉、白糖和一大捆舊衣褲。
之後,還有人來看孩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是默默來,默默去。
1987年的歲末,五里亭又迎來幾位十八九歲的姑娘。她們是護士學校的學生,有的將畢業去醫院當助產士。她們課本裡,本沒有這一課要上,自然也不必來實習。然而,她們懂得,這是一段有著寒冷又有著溫暖的歷史。她們帶來25只用愛心悟熱的饅頭,來看望五里亭老老小小的特殊的居民。
朱介堂——這位兩次在全國獲年畫大獎的畫家,曾指著童車說:「人類所有的道德都裝在這裡面!」
一位搞攝影的,還給他們拍了全家福。拍攝時,他衝動地說:「請不要坐著,請站起來,站起來,要笑,笑……」而我們在這張照片的後面,寫了這麼一行字。
我們以最古老的中國禮儀,低下頭跪著,向兩老深深地磕一個響頭——祖國啊,母親!人民啊,母親!


 

Title :天上有個太陽 水中有個月亮
Author :洪加祥、吳漢能

Sunday, May 12 2019

把握人生

胡利奧·伊格萊西亞斯本是馬德里的職業足球員,後來因車禍受傷癱瘓了一年半,他的球場生涯就此告終。在醫院留醫時,一位富於同情心的護士給了他一把吉他,幫助他消磨時間。雖然伊格萊西亞斯以前從來沒想到要在音樂界發展,但自此之後,他竟然在流行音樂方面獲得重大成就。
那次車禍實在是伊格萊西亞斯一生的分水嶺,是一個一切從此改變的轉折點。人生的分水嶺可能是一場疾病,一次意外事故或一次偶然遭遇,也可能是有重大影響的事件。我們研究出把握人生中預料不到的時刻,使其成為發展機會的四大策略:
對自己負責
有句諺語說:「時間能治癒一切創傷。」可是人生的經驗顯示,許多人經受不了危機,即使經過時間的治療也不能完全恢復元氣。因此,對於疾病、死亡、離婚或失業等沉痛經驗,我們實在必須積極應付。有些人的應付方式是怨天尤人。然而事實很明顯,我們對自己的生活終須負起責任。
艾眉結婚24年之後,丈夫跟她離婚。她既沒受過從事任何職業的教育,又沒有自力更生的信心,按理大有可能陷於自憐而從此一蹶不振。
可是,她並未如此。她奮力振作,對自己負責。「我要跨越創傷,替自己爭一口氣,」她說,「於是我去讀經營房地產的課程,取得經紀執照,然後開設自己的事務所。我相信,不用多久,我就會成為這個城市中數一數二的獨立經營房地產經紀人。」
不怕做出困難決定
人生分水嶺的事情範圍很廣。女性遠比男性重視與他人有關的問題,男性則較常提及與教育或職業有關的事件。從這些經歷中獲益最大的人,都認為抱著避免風險而只希望一切會變好的態度並不能使你有所發展。人們有所發展,是因為他們肯做出決定。
前美國廣播公司電視節目「美國早安」主持人哈特曼在大學攻讀的是經濟學位。畢業時有很多極好的商界職位向他招手,但在大學時曾兼任無線電及電視廣播員的哈特曼,卻做出了一個很不容易的決定。他拋棄多年的學術訓練和穩定的收入,在工作極不穩定的娛樂通訊界中開始他的事業。
敢於冒險往往會有大收穫。女藝人瑪麗·馬丁在好萊塢一家夜總會的天才表演中,高歌一闋名為《吻》的圓舞曲之後,即聲名鵲起,從此飛黃騰達。原來,她開始唱時是以歌劇的最佳嗓子和傳統方式唱的,但唱到一半時她忽然興起,改用爵士樂的調子唱下去。唱完時,全場起立鼓掌,她就此有了新的事業。
美國佳士拿汽車公司的總裁艾阿科卡深有感觸地說:「當機立斷、穩中求勝,是優秀經理的標誌,也是任何甘冒風險及發展真正自我的人的標誌。」
謀求充實自己生活的關係
人際關係是人生的網絡,它影響我們的思想、感受與行為,有時還是影響我們一生的途徑。成功的人常常會告訴我們,他們在事業早期得過朋友或導師的指引。
甚至一個泛泛之交的人或陌生人,對我們的一生也可能有重大影響。棒球巨星坎本涅拉在他的事業近乎頂峰時,由於意外事故而變成癱瘓。一年後,他在一球場上坐在輪椅中休息時,忽然有位老大娘慢慢向他走來。她兩腿鑲有支架,走路時扶著枴杖。
她走到坎本涅拉面前,握住他那雙軟弱無力的手說,感謝他給她活下去的勇氣。原來他在紐約一家醫院留醫時,她也是那醫院的病人。她中風後半身不遂,因而厭世。但醫院裡的醫生對她講起坎本涅拉的勇敢,使她聽了大為感動,於是決定努力活下去。她後來行程近兩千公里,特地來當面感謝坎本涅拉,從而使坎本涅拉也得到了他以前給她的感召和勇氣。
肯定自己的價值
在一般情形下,危機會傷害一個人的自尊心,從而使他更難於應付危機。我們在訪問中發現,凡是能肯定自己價值的人,遇到困難時都不大會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反而更可能影響事情的演變和尋求可以採取的途徑。
保羅是一位很有成就的新聞記者。他在6歲時以難民身份抵達美國,早年在學校裡因不會說英語而深感痛苦。他受到同學譏嘲時不是大打出手,便是轉身逃避,
結果養成了他所說的「難民心理」。這種心理表現在諸如此類的想法:「不要破壞現狀」、「到了人家這裡就該知足」以及「這種東西輪不到你」等等。
後來他在一次夏令營活動時,生命有了轉折點。「他們要我擔任營裡最有地位的職務──岸邊指導員,因為我具備必要的資格,」保羅說,「這時,我照例聽到內心的心聲提醒自己:『這種東西輪不到你贏。你不是第一流的人。』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就像燈光忽然亮了似的,我一下子變得恍然大悟。現在應該輪到我了。於是,我便答應擔任那個職位。」
保羅不能肯定他當時怎會恍然大悟。可是那一刻的確改變了他的一生,使他擺脫了心理羈絆,而變成「在我的世界裡的真正自己」。
好的念頭不會自動地在我們的生活中產生。我們之所以能夠發展,是因為我們決心要發展,是因為我們積極應付我們的遭遇。
研究人員曾對一些中了5萬美元以上彩票人進行研究,請他們說明在他們生命的這個階段中有多快樂,預料幾年後會多快樂,以及他們從同朋友談話、看電視、吃午餐、聽人講笑話、受人恭維、閱讀雜誌和買新衣服等7件事中所得到的快樂。然而,研究人員又向一些未中獎者提出相同的問題。
結果發現,中獎者並不比未中獎者快樂,也不預料將來會更快樂。而且他們說,他們在那7件事中所得到的快樂也比未中獎者少。雖然中獎者獲得一時的振奮和喜悅,但他們似乎失去了一部分欣賞普通樂趣的能力。更要緊的是,他們未能把那分水嶺般的轉變──中彩票──化為發展的機會。
你不必認為非中彩票才能出人頭地。只要能認清楚一件分水嶺般的事情對改變自己一生的重要性,並且把握住它而採取行動就行了。


 

Title :把握人生
Author :羅伯特·勞爾、簡奈特

Thursday, May 2 2019

值得冒險嗎?


1961年,我18歲,已有一年左右的登山經驗,蓋白的登山經驗還不到一年。那天我們已經爬上烙鐵嶺約180米,全程還剩四分之一。儘管可以釘鐵栓的地方太少,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這次登山是由蓋白領頭。他按一個角度朝上爬,轉向左方,找不到可釘鐵栓的地方,轉過一個角落就不見了。我在等待。繩索沒有動。
「情形怎樣?」我大聲問。」
「等一等。」蓋白急躁地回答,「我在找一個『確保』。」(註:所謂「確保」,就是找個固定點,釘入鐵栓,把繩索繫在上面,使自己處於安穩的地位,並能承受登山夥伴的重量。)
最後,「找到確保」的信號傳來了,我開始往上爬。足有35米長的一段,蓋白沒能釘上鐵栓;因此我往上爬的時候,繩索在我的左方懸垂成為一道長弧。我用力拉扯,繩索開始把我往旁邊拖,我趕快退回來,繩索卻絆在15米以外一塊朝下伸展的石片下面。我再用力拉繩,又大聲喊叫,要蓋白也從他那一頭拉。我們努力的結果,徒使繩索卡得更緊。
「你的『確保』怎樣?」我問看不見的蓋白。
「不太好。」
在我和那討厭的石片之間,有15米寬的石板。我想我必須爬到石片那裡去,那怕要把繩索的松垂部分盤繞成許多圈,也只好如此。我大聲喊叫,告訴蓋白我現在要怎樣做。他同意了。
我解下身上的繩索,盡量盤繞成許多圈,然後把繩索的一端拋下,讓繩索越過那塊石板,能使絆住的那段繩索鬆脫。然後我很小心地爬上小巖突,坐在那裡。
蓋白這時在我的下面,距離很近,但我仍看不見他。
「繩子依舊絆在那裡,」他說,「我想我可以爬回去,把繩索拉開。」
「你真要這樣做嗎?」
「看起來情形還不太壞。」
我等待著。等了很久,還看不見蓋白,這使我心中的憂懼陡增。突然,傳來蓋白得意的聲音:「我把繩索拉開了。」
我的憂懼頓時消除。他既然能爬到下面繩索絆住的地方,就可以再爬上來。我想起他的急躁心情,吩咐他說:「把繩盤好。」
「不必,我只要把繩搭繞在身上就行了。我可以一直爬到你那裡。」
他的這個決定令我莫名其妙。不過蓋白就是這樣,很衝動,愛憑預感行事。時間又一秒一秒地過去。
「情形怎麼樣?」我叫嚷。
隔了一會兒,才傳來蓋白顯得有些緊張的聲音:「我剛爬過一個難爬的地方,現在容易些了。」
他距我非常近,可是自從他領先轉彎繞過去之後,我一直沒見到他。
跟著我聽到輕微而清楚的衣服摩擦岩石的聲音,隨即傳來蓋白的慘叫聲:「戴夫!」
我猛地一躍而起,急呼「蓋白!快抓住點東西!」他雖然滾落得離我越來越遠,可是我仍聽到他在喊:「不行啦,哎呀,不行啦!」
蓋白的身體開始被巖壁撞得彈起再落下,彈起的距離一次比一次遠,然後又頭朝下碰到無情的石板上面,最後由砂石巖把他拋到樹梢上。
我站在那裡,疾呼求援。平頂山小徑上的人聲隨著微風飄傳過來——「我們就來!」有人喊道。
「他在樹上!」我大聲地喊。
我坐下,心裡在想:坐在這裡等人來救吧。他們可以由後面爬上去,從頂上放下一條繩。我想出這個好主意之後,就站起來朝著頂巔爬去,慢點,我告誡自己,但我覺得自己彷彿在跑。到了頂巔之後,我從後邊朝下爬了25米,到達地面。
「他在哪裡?」一個樣子很凶暴的徒步旅行者問我。
「在樹上!」我喊道。
我們都像覓食的動物一般各處搜尋。最後有人遙喊道:「找到了。」
蓋白臉朝下平躺在那裡,四肢七扭八歪,血染的繩索仍像繭一般纏繞在他身上。牛仔褲的臀部已經扯掉,露在外面的半個屁股刮得血肉模糊。我想走上去摸摸他的身體,但是兩隻腳不聽使喚。我坐下哭了起來。

那年秋天,我進了哈佛大學。但我對蓋白的事,一直諱莫如深,原因何在,至今還不明白。每次回想到我們在烙鐵嶺的情景,心裡所感受的不僅是恐懼,還有內疚和困窘,彷彿自己犯了道義上甚至行為上的過失。
不過我還是積極地參加登山社的各項活動。我生平的真正抱負是攀登阿拉斯加山脈。那年春天,有一陣子,我擺脫了整天縈繞心頭關於登山的意念,覺得心聲警告自己:「戴夫,這樣的一次登山,你可能把性命送掉。」我停下來,把自己的生命估量一番,然後神志清醒地答覆自己說:「這是值得做的。這個險值得冒。」
3月的一個週末,麥特和我率領一個攀冰隊,去攀登新罕布什爾州的華盛頓山。隊裡兩位最有經驗的攀登者是克瑞格·麥裡修和丹·杜狄。前者是一位研究生,曾攀登過安第斯山脈和喀喇崑崙山脈;後者是一位安詳而思慮周到的電影製作人,最近參加過攀登額非爾士峰的美國大登山隊。克瑞格的妻子桑黛也和我們同行。
麥特和我分別領導兩個繩隊,率領一些新手爬上歐代爾斯雛谷,並費點時間教他們登山的方法。中午前後,我們聽見有人在谷底高聲喊叫。「有人呼喊求救。」我向麥特高聲喊道。
我趕緊用下降套索沿著陡峭的山坡下去,到了谷底。我遇見一個人告訴我說,他看見個像是「一捆破布」的東西從他旁邊滑落下去。他知道那是幾個人的軀體,據他判斷,那些人是從尖峰雛谷掉落下來的。尖峰雛谷正是丹和克瑞格攀登的地方。
我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丹受的傷最厲害,頭顱有一大塊裂開,他的血仍有餘溫,但我肯定他已經死了。我覺得克瑞格似乎還有微弱脈搏,於是為他止血,並實行嘴對嘴的人工呼吸。隨後麥特到達了。察看丹的情形,其他的人都來幫忙。5分鐘之後,我知道他們兩人的傷勢都太重,根本無法挽救,他們失血太多了。。
有一會兒我抬起頭來,正好看到克瑞格的太太桑黛被一個和她最熟識的登山者攔住去路。她聽到這不幸消息時臉上的表情,至今歷歷在目。我也清楚記得自己當時所得到的啟示——我從沒體驗過如此深重的個人損失。

在以後的幾周中,我們舉行一次追思禮拜,並對於費解的肇事情況作了幾次很長的討論——在丹和克瑞格之間的繩索上,曾經發現有一個冰螺釘鬆了。我決定不讓這次意外事件影響我攀登亨廷頓山的初衷,現在距離預定的攀登日期只有3個月了。丹和克瑞格之死使麥特受到強烈的打擊,但我們仍繼續進行原定計劃,並邀艾德參加。
經過一個月的準備,我們終於攀登亨廷頓山了。7月29日到30日的夜裡,我們整夜奮力前進,橫穿過刀刃般鋒利的高山脊,在黎明前的寂靜時刻站在頂峰。就在12個小時之前,麥特和我曾瀕臨死亡的邊緣,幾乎送命。雖然我們都受了瘀傷,麥特還掉了一個冰爪,我們依然繼續往上爬,設法同艾德和唐會合,共同朝著頂巔奮進。
午夜時分,也就是在到達頂峰的19小時之後,艾德和我站在頂峰下約450米的一塊凸出的岩石上面。我們的帳篷太小,容不下4個人,因此他和我自告奮勇繼續下山,到下面較低處的一個營地過夜,麥特和唐則等好天氣的日子下來。在朦朧的光線中,艾德和我準備下降套索、鐵栓、固定繩和把那些繩索綁紮的結都纏在一起,而艾德正在這堆東西之間繫上一個長橢圓形的扣環。然後他扣好我們的繩索,把繩索往後拉一拉,看看是否牢固。只聽到一個刮擦的聲響,又看到一些火花(他的冰爪在岩石上擦過),他就朝後從半空中飛落下去。他撞在近20米的堅冰上面。像上次在烙鐵嶺一樣,我高聲喊道:「快抓住點東西,艾德!」但他的跌勢不止,從陡峭的冰坡上迅速地往下滑,翻過懸崖掉下去,看不見了。
我大聲喊叫,回答我的只是一片寂靜。他必定死了。
我設法下去,回到空帳篷裡。以後的兩天,我都是一個人獨處,急切盼望麥特和唐平安歸來,又擔心他們或許也死了,我用安眠藥片麻醉自己,並思索究竟毛病出在那裡。唐和麥特終於來到,我不得不把艾德的事告訴他們。我們在猛烈的暴風雪中,爬完最後一段下山行程。那是我生平所經歷過的一段最艱苦最驚險的爬山。
我回到丹佛,開始進研究院攻讀。這時我生平第二次鄭重考慮以後放棄登山。我才22歲,已經目擊3次嚴重山難,4個人喪生。艾德的父親來過幾封信,都寫得很吃力,字裡行間流露著我從前在他面容上所看到的沉重而絕望心情。但我覺得,那些信中「值不值得冒險」的問題,不是單憑自己捫心自問就能回答的。
可是在世間任何其他地方,連在充滿相親相愛氣氛、安樂窩般的小家庭裡,我也不曾感覺過像爬山時那麼純粹的快樂控制著我,把我像小狗一般耍弄,驅使我和同來的人們站在岩石嶙峋或冰雪遍佈的高處,俯臨前途未卜的掙扎,面向近在咫尺的青天,高聲誇耀我們的得意。
在那時刻,登山是值得的。
登山是一樁樂事,是人生一件美好的事情。當然有危險,但我知道那危險是值得一冒的。


 

Title :值得冒險嗎?
Author :戴夫·羅伯裡斯

Sunday, April 7 2019

名人趣事

那些站在權力金字塔上的首腦們,常給人們一種神乎其神的神秘感覺。其實,不少不可思議的記錄就是由這些「神」創造的,邱吉爾是世界大舞台上的風雲人物,他任英國戰時首相時,其傲慢自負如同他的雄辯口才一樣聞名遐爾。他從不把部屬放在眼裡,內閣會上一向口若懸河,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對此,他大言不慚:既然我是正確的,何必聽別人嘮叨。
亞伯拉罕·林肯有著「誠實人」的好名聲,但他「怕老婆」的名聲比起他那偉大的《解放黑奴宣言》來毫不遜色。林肯在白宮一次招待會上,竟昧著良心讚美妻子瑪麗·托德:「我愛她,我從沒和她發生爭吵……」他忘了,他的夫人曾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他破口大罵,把飯潑到他頭上,只不過這位美國第16任總統當時沒敢吱聲而已。
在首腦行列裡,有專制暴君,亦不乏謙謙君子。古代非洲國王「威嚴」得很,他打噴嚏時,侍臣都得患流感似的陪他打噴嚏,否則,格殺無論。
有人說,當總統至少能滿足人的虛榮心,筆者不以為然。大總統常常是「死要面子活受罪」。1881年,當愛迪生公司給白宮安上電燈後,入主白宮的加菲爾德總統卻像怕毛毛蟲一樣,對這玩意兒心懷戒心。他不敢去碰電燈開關,但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懂電,只好經常亮著燈睡覺。可歎那時科學還不能揭示「亮燈睡覺產生光電壓力,會致人功能紊亂」的真理,否則,加菲爾德決不會硬挺下去。尼克松對電遠比加菲爾德「有膽量」,一次他在紐約市住所聽到屋頂的警鐘「誤鳴」,抓起手槍便上去察看。當他的保鏢們趕到現場時,只見這位總統正大無畏地拿著螺絲鑽拚命鑽一架大冷氣機,弄得火花四射,口裡還唸唸有詞:「我能把警鐘修好!」「逞能」中,尼克松幾乎觸電一命嗚呼。
站在權力巔峰的人,也有不少昏昏然飄飄然的。大流士的兒子波斯王澤爾士像醉漢般能讓大自然「低頭認罪」。一次他率領人馬遠征歐洲時,被暴雨澆成了落湯雞,他惱了,竟下令鞭苔大海300下;還不解氣,又惡狠狠命令給大海上鐐銬,施烙刑。非洲斯威士國王索布扎二世的專制驕橫有傳奇色彩,臣民見他大駕光臨時必須趴在地上,嘴裡得說:「我不是人,我是狗,是木頭……」這個被權力脹昏了頭的國王也不放下臭架子想想,臣民如是畜生,自己是什麼?
詹姆斯·波爾克身材瘦小,是「剛能摸到的一丁點兒」的總統,面對蜂擁而來想同他握手的人們,他不像傑克遜總統那樣,怕被爭睹他風采的人踩死或握手握痛,躲到被首都平民戲稱為「棚屋」的加茲比飯店過夜;而是先發制人來避免被人握疼。他說:「當我看見某個身強力壯的人朝我走來時,我總是搶先一步,抓住他的指尖,同他來個親切握手……」
曾經保護過尼克松的前特務馬蒂溫克說:「任何人同尼克松相處,都不會覺得寂悶。尼克松入院進行健康檢查時,將醫生給病人穿的罩袍翻披在身上,便直闖醫院大廳,當時罩袍前面敞開,而他當時身上一絲不掛,嚇得女護士們連忙躲避。
聽聽尼克松的抱怨吧:有次,林登·約翰遜總統邀他到臥室談話,竟睡在被窩裡接見他。約翰遜驕橫不尊重人是出了名和,當他要大小便時,談話就得到廁所進行。這種「最惠國」待遇連他的親戚都不能倖免。人們說:「約翰遜執政時永遠不把人當成人。」在「約翰遜的牧場上」,當特工人員氣喘吁吁向他報告國內騷亂狀況時,他竟無事一樣把胳膊肘放在報告者的肩膀上,朝著花壇小便起來。結果,把特工人員的雙腳撒得滿是尿,再看他,卻自鳴得意地彷彿完成一件「傑作」,根本未想到應該「表示歉意」。
站在權力金字塔上的「神」們,一向是人們關注的目標,猶如四面八方強烈而持續的探照燈光集中的焦點,享受著種種特權,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永不受公眾難為。柯立芝總統1923年入主白宮後,曾想保持自己的一個愜意習慣:晚飯後坐在家門口,觀望賓夕法尼亞大道上的過往行人。但結果適得其反,許多行人都停下來像欣賞猴子似的盯著他看。他受不了大眾目光的掃射,只好對這種休息方式割愛,使得他一提起白宮生活便氣不打一處來。一次,柯立芝的一位參議員朋友指著總統官邸幽默地開玩笑說:「我很納悶兒,誰住在這兒?」柯立芝不無感歎道:「沒人在這住,都是匆匆過客罷了。」


 

Title :名人趣事
Author :《人生與伴侶》

Friday, March 15 2019

電子郵件中的幽默

微軟公司的回答
一架直升機在西雅圖附近飛行時,電路發生故障,所有的導航及通信設備都不能工作。由於雲層和冰雹,飛行員不能確定直升機的位置和飛往機場的路線。飛行員看到一所高高的建築物,就飛到它的上空盤旋,寫了一條條幅,掛到直升機的艙外。
條幅上大大的字寫的是:「我在哪兒?」
大樓裡的人迅速作了回答。他們將一條寫著大字的條幅掛到大樓窗外,上面寫著:
「你在直升機上!」
飛行員微笑著揮手致意,從地圖上確定了去機場的路線,並在那裡安全降落。腳踏實地後,副駕駛員問他為什麼「你在直升機上」竟能幫助他確定所在位置?飛行員答道:
「我知道那幢大樓必定是微軟公司無疑。因為他們給我的是一個技術上完全正確,而實際上毫無用處的回答。」
美、日划船比賽
美國和日本決定進行划船比賽。為此雙方的船隊都作了長期的訓練,以求達到巔峰狀態。
在雙方都感到準備妥當的日子裡,日本隊大勝美國隊一英里。美國隊被此失敗弄得垂頭喪氣,信心大失。領導決心重整旗鼓,於是請了一個咨詢公司來調查慘敗的原因,並提出應付之道。
咨詢人員發現:日本隊有八人划槳,一人掌舵,而美國隊則反之,一人划槳八人掌舵。
經過一年的研究,數不清的分析,咨詢公司得出結論:美國隊掌舵的太多而划槳的太少。該公司關鍵性的建議之一是,僱用一個卓有效率的專家來重新分配各個船員的角色。
高薪聘請了一個卓有效率的專家,根據其建議重新調整了船隊班子。
這樣,在下一年划船比賽的日子,美國隊的班子已作了全面調整。新班子結構如下:四個掌舵經理,三個區域掌舵經理,還有一位政工員,用以觀察並激勵划船員的工作。
那一年,日本隊領先了兩英里。美國隊臉上無光,解雇了那個划船員,因其表現太差。給各個經理一紅包,以獎勵他們發現了划船員不力的問題。
黃頭髮與紅頭髮
下班後,黃頭髮和紅頭髮聚在一家酒吧,邊喝酒邊看6點鐘的電視新聞。新聞正播放一個男子站在富蘭克林大橋上,威脅著要往下跳。黃頭髮要和紅頭髮用50元打賭那個男子不會跳。紅頭髮立刻接受了她的打賭。
當然,那個人從橋上跳了下去。黃頭髮把她打賭輸了的50元給紅頭髮。紅頭髮說:「我不能要你的錢,你是我的朋友啊。」黃頭髮說:「朋友歸朋友,打賭歸打賭。」
紅頭髮說:「實話對你說了吧,我在5點鐘的節目裡已經看過這個新聞了,所以我實在不能要你的錢。」
黃頭髮回答說:「唔,我也看過了!但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愚蠢到再跳一次的地步!」
早 退
一個波蘭人,一個意大利人和一個猶太人同在一家工廠工作。每天他們都注意到老闆總是提前一會兒離開。於是有一天他們商量好,老闆一離開,他們也隨之開溜。
老闆離開了。他們也走了。
猶太人回家休息,以便明天能早起。
意大利人回家做飯。
波蘭人回家向臥室走去。他慢慢地打開門,看到他的妻子和他的老闆正躺在床上。他輕輕地關上門走開了。
第二天意大利人和猶太人又計議提早回家,他們問波蘭人是否也想早走。波蘭人回答說:「不。」他們問波蘭人為什麼不,波蘭人答道:「因為昨天我差點給老闆逮著了。」
逮兔子
洛杉磯警察署、聯邦調查局及中央情報局都極力向總統證明,他們是最好的追捕逃犯的能手。總統決定做一個試驗。他放了一隻兔子到森林裡,要他們各自去抓。
中央情報局進了森林。他們在森林裡密密地布下動物情報系統。他們查問所有植物和礦物。經過三個月嚴密調查,他們得出結論:森林裡沒有什麼兔子。
聯邦調查局隨之進了森林。兩個星期後仍然毫無頭緒。他們放起一把火,燒著了林子,殺死了所有動物,包括那隻兔子。他們不作任何道歉,說是兔子惹的禍。
洛杉磯警察來了。兩小時後,他們提著一隻慘遭毒打的浣熊出來了。這只浣熊氣急地大叫著:「好,好,我是兔子!我是兔子!」


 

Author :吳裕祥

Wednesday, February 27 2019

『失望理論』與『成長理論』

不久前接到一通令人感慨萬千的電話,電話中的主角是一位五年前被公司革職的員工,她打電話給我的目的是希望我幫她寫一封推薦函,作為報考研究所之用。
我之所以有所感觸的原因是,既然她是因為不適任才被革職,那麼她怎麼還敢要我幫她寫推薦函呢?因為她若有值得我推薦的地方,我當初就不會請她離開公司了,難到要我把她當初連『上班不來要請假』的職業道德都沒有的事實寫在推薦函上?因為她當初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革職的。從這通電話中很顯然的可以看出,她似乎完全沒有自我反省的能力,因為她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別人的感受就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另外一個讓我搖頭的例子是,公司一位試用期滿但考績不及格的員工,一直向人事單位表達希望能繼續留在公司上班的意願,在與他聊天的過程中我問他說,為什麼對公司這麼留戀,他的第一個原因居然是希望能有公司的股票。
他的回答中我發現,很顯然的他也缺乏自我反省的能力,因為他只知道自己想要
的,至於他是否該從考績不及格學到什麼樣的教訓似乎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這兩個例子的共同訊息是,他們都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卻不清楚自己要先付出什麼,但是對他們兩人而言,他們最終所獲得的結果將會是一樣的,就是失望與零成長。
為什麼他們會失望呢?因為他們不會拿到推薦信,也不會拿到股票,當然會大失所望;至於為什麼會零成長?因為他們不知道要靠自己的付出才有資格爭取自己所要的,既然缺乏先付出的過程,當然就沒有學習的過程,沒有學習的過程,自然就沒有成長了。
因此我們可以整理出一個『失望理論』與『成長理論』,當我們反省別人的次數多於反省自己的時候,因為別人不可能因為你希望他們怎麼樣,他們就會依你的期望來滿足你,而這個無法如願所換來的就是失望
 這就是『失望理論』但是當我們自我反省的次數多於反省別人時,我們為了達到自己的期望,我們就會必須要付出以達成自己的願望,這個付出的過程就是自己的成長,這就是『成長理論』。
若我們將這兩個簡單的理論套在為什麼我們都討厭上班,就可以解釋為何上班族總是覺得上班是一件充滿痛苦、壓力與折磨的苦差事,以及為何上班族一直無法突破自己競爭力的原因了。
我想我們對自己的上班行為模式應該都很清楚,我們總是希望老闆對我們賞識多給我一點,照顧多給我一點,壓力不要多給我一點;對同事的要求也是一樣,多體諒我一點,多分擔我一點,麻煩給我少一點。
但是我們都知道,老闆或同事跟本不可能對你的期望照單全收,所以你失望的次數當然是多於滿足的次數,久而久之,你會覺得所有的人都對不起你,在一個充滿敵人的地方,會喜歡上班才怪。
我不知道要求我寫推薦信函的那位朋友最後是否如願考上研究所,因為最後我有在推薦函上簽字,我不忍心拒絕的原因是,我在判斷,應該是這位朋友認為自己現有的競爭力,在職場上還需要多一道碩士學歷才可以更有勝算,既然是讀書當然不要潑人冷水。
但是在我心中所留下的一個問題是,你如果連這麼簡單的兩條線的位置都分不清那一條該在上,那一條該在下,是否該從小學的課本重讀一遍,因為像是『埋兩頭蛇』這一類因為擔心別人看到兩個頭的蛇就會夭壽,即便自己因為看到兩頭蛇已註定要死,臨死前還不忘先將兩頭蛇砸死再埋好,怕別人看到也要遭殃,這種教我們要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故事,都只有在小學課本上才有,在碩士班裡是學不到的。


 

Author :摘自網路

鱷魚系 私密保養品 情趣玩具 另類情趣用品

Sunday, February 24 2019

誰說行家總正確?

  「不行。」這個巧手匠說,「肯定不行!」 我讓他把一些黑白瓷磚貼到牆上去,他堅持說那樣會掉下來。後來我想了又想,認定沒什麼理由能證明瓷磚會掉下來,於是我自己把它貼了上去。
妹妹凱洛琳來的時候,我正琢磨這事兒她眼裡流著淚她小兒子入托的那個托兒所所長告訴她:。「要是你教孩子的方法正確,哪怕你走開他也不會哭。“
「胡扯!」我說,”他是個又好又乖的小寶貝兒,你不是不清楚!“
「可她還是兒童心理學碩士呢!」凱洛琳啜泣著,「她肯定知道。」
「單憑某些人是行家就能說明他們總正確嗎?」我說。接著我向她講了一件我認識的一個編輯的事兒 -
那是在佛蒙特的一個寒冷早晨,這個編輯開的車突然一陣發飄,於是她趕快在一家汽車修理部門前停了下來「別擔心,」機械師向她保證:「車一跑起來,就不會再飄了 」她了解自己這輛車,在過去哪次冷天它也沒有過這情況。可行家告訴她沒事兒,她也就只好將車開走了。
後來卻發現是水箱凍住了,她那輛車也幾乎報廢「真是報應,」她告訴我,「就因為我聽信了那些別人以為什麼都懂的人的話,自己對周圍事物應有的判斷也喪失了。」。
我對凱洛琳說: 「你對你兒子的做法也犯她那種毛病。」
我儘管責備,可對她還是非常同情的。這個世界已變得那樣複雜,我們在了解或同它打交道時,從能力方面就已失去了自信。但常識卻是現在和過去一樣是大有益處的。再多的專長也替代不了對某一人,某一情境的特別認識。多數情況下,你還得相信自身的判斷。
我是幾乎丟了性命才學會這一點。一天我在看書的時候,無意識地撓了撓後腦勺,忽然注意到有那麼一塊地方,在撓頭時發出的聲響就和指甲劃在空紙盒上的 音差不多。我馬上去找大夫。
「您說您腦袋裡有個洞?」他取樂似地說,「什麼也沒有,有的恐怕也是您頭皮上哪根神經彈出的曲子!」
兩年裡我找了4個大夫,他們都告訴我完全正常。找到第5個大夫時,我幾乎都絕望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知道裡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你要不信我的話,我就做個X光,讓您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他說。
果不其然,腫瘤在我腦袋裡已弄成了一個眼球大小的空洞手術以後,一個挺年輕的大夫站在我床邊,躊躇片刻後說:
「要說也是件好事兒,您還是很聰明的。大多數人都死在這種瘤上了,因為我們不知道它在哪兒,等發現時已晚了。」
我知道自己並不聰明,而且在權威面前也表現得很馴服。在找頭4個大夫看病時我就應敢於直言。當然,對某些完全肯定的觀點能提出疑問還是相當困難的。
行家們說的大都是那樣肯定。英國首 內維爾·張伯倫就表現得很自信,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他斷言過將出現「和平的時代」 。製片人伊文·索爾伯格曾不加猶豫地阻止過路易·B·梅耶,反對他購買“飄”的版權,因為據說反映南北戰爭的故事是賺不了幾個錢的連亞伯拉罕·林肯在葛底斯堡的演說也肯定地認為:「全世界不會注意,也不會長久記住我們今天在這裡所講的話......」
既然如此,我們就更不應讓行家之言所嚇倒。當遇到我們確實熟知的領域,如我們的身體,我們的家庭,我們的住所,讓我們聽完行家們如何說後,自己再做主張吧。我們的推測或許和他們的差不多,有時可能還要比他們的強些。看一下我用那黑白瓷磚貼的牆,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了,8年後,它仍牢牢地貼在那兒,看上去還是那麼漂亮。



 

作者:喬·庫德爾特

Tuesday, February 19 2019

聽老人講,人是有魂兒的。但我不信世界上會有什麼魂兒。
可最近我卻看到了。
我乘坐的火車呼嘯著開出了石家莊市。車廂裡人挨人,人擠人,滿滿登登。
剛上車的一個小伙子,看到一個座位上放著本又髒又破名叫《野女艷史》的書,抄起來,扔到茶几上,旁若無人地坐下。
鄰座一位幹部模樣的人說:「對號入座,這兒有人。」
那小伙子眼一瞪,鼻子一抽,臉上肌肉一抖,怪怕人地望著對面座位上的一位穿紅上衣的十來歲的小姑娘,問:「是嗎?」
小姑娘點點頭說:「是。那也是一位大哥哥,他好像是去打開水了。」
話音剛落,那打水去的粗壯的小伙子已經回來了,他凶煞似地吼道:「狗雜種,滾起來!」
坐著的小伙子連頭也不抬,一隻手在褲兜裡擺弄著,那分明是一把匕首。一會兒,他眼睛往上一翻,說:「少犯嘎!老子有票。座空著,就要坐,坐定了!」
火車的轟鳴聲夾雜著不堪入耳的爭吵與謾罵,像冰水一樣灌入耳中,讓人肌寒血凝,連心都涼了。我暗自想,假如人有魂兒的話,那有些人大概僅只有一個軀殼了。
四隻手揪巴在一起,一場廝打迫在眉睫。
沒有人勸,也沒有人去拉。
忽然,那個穿紅色上衣的小姑娘站起身,眨眨有著雙眼皮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聲兒像銀鈴似地說:
「別打架啦!我要下車了。你們過來一個人坐這兒吧。」
四隻手鬆開了。一個小伙子坐到小姑娘讓出的座位上。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這才把目光集中到那小姑娘身上。她那胖乎乎的白淨淨的好看的臉剎那間紅了,紅得跟蘋果似的。她抿抿嘴,甩了一下腦後的油黑油黑的頭髮,提著一個不大的旅行袋向車門走去。
火車在保定站停了。我想,她肯定在這一站下車了。
這趟車終點站是北京。到站了,我下了車,在河樣的人流中穿行。出了站口,我快步走向公共汽車站。
天啊!我忽然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大眼睛,雙眼皮兒,好看的臉,油黑的頭髮,紅上衣……
她不是三個小時前在保定站下車了嗎?
難道我看到了魂兒?我不信。難道是看花了眼?決不會!那麼,她是躲到別的車廂,一直站到了北京?
我想追上她真誠地對她說一聲:「你真好,我不如你。」可終於沒有追上,她拎著那只不大的旅行袋擠上了公共汽車,門關上,車開走了。
我久久佇立著,目送那遠去的汽車。心中又忽然想起,老人說,人是有魂兒的。
我相信了:人有魂,國有魂,民族有魂……

 

 

Author :人民日報 馬光復

Saturday, January 26 2019

記憶奇才鮑威森

斯蒂芬·鮑威森9歲時,他上的紐約洲敘拉古斯主日學校,每星期舉辦一次背誦聖經章句的比賽。鮑威森對這項比賽毫不在意,直到因為不參加而受到責備為止。在接下來的那個星期日,他居然把整年比賽的章句全都背了出來,令人大感驚奇。
鮑威森十幾歲讀預科學校時,選讀了希臘文。有一次,老師指定一周後要背誦21行史詩《伊利亞特》。但到那一小時課上完時,鮑威森已把21行都背熟了——並且他稱他聽課時很專心。接著,他又把那史詩的前100行都記住。
鮑威森後來進哈佛大學攻讀,選修希臘戲劇,但接著便把希臘文置之腦後44年。他取得企業管理碩士學位,成為有執照的公共會計師,先後在幾家國際公司工作,他和妻子艾絲特又養育了5個孩子。
1978年鮑威森擔任美國史波丁運動器材公司歐洲區財務總監時,那個公司把巴黎的辦事處關掉了。於是,自從大學畢業以來,當年60歲的鮑威森第一次有點空閒時間。
為了使腦筋保持靈活,他重讀《伊利亞特》,並且發現自己仍能背出前100行。「我靈機一動,一個主意上了心頭」他說,「我何不把全篇《伊利亞特》都背下來?」10年後的今天,鮑威森已能背誦24卷《伊利亞特》中的22卷,這不但在他那把年紀,就是在任何年紀,也是極難得的成就。
一個六七十歲的人居然能夠記住這麼多,實在令人驚訝,因為一般人都深信年紀越大便記性越差。鮑威森如此不凡的地方究竟何在?我們能從他身上學到些什麼?
鮑威森的方法是把一本書讀出來錄音,然後再誦讀幾遍,肯定自己明瞭每個字的字義。「同時,」他說,「我也試圖想像自己身歷其境。」
他把每一段都一讀再讀,然後反覆重讀每一行,直到記住為止。他每次背誦若干行,直到整段都記得滾瓜爛熟。熟記了幾段之後,他便一口氣把它們背出來。他這樣繼續下功夫,直到把整本書都背完。有時他背誦膩了,便轉而聽他自己的錄音帶,這幫助他把所讀的東西牢記在心。
可是鮑威森說:「我一旦記住了一本書,便會開始忘掉其他已能背誦的,因此每一本都必須重複記憶。」這樣經過無數次之後,他對這些書便會銘記不忘。他把這種過程比喻為一再修補一隻又一隻漏水的桶,直到把所有的漏洞都補好為止。
鮑威森是幫助科學家明瞭記憶力的一個好例子:
做多次短時間的練習這比做一次長時間練習的功效更大。我起先以為鮑威森是每天一面喝午茶一面讀《伊利亞特》的,其實不然,他一有空便練習,包括在開車時、沖淋浴時、或餐後等賬單時。
人是從整體著眼去學習的, 在這一方面,字的意義幫助了我們。鮑威森記住的並不是一些沒有意義的音節,而是一個有清楚意義、每一次他背誦時都有代入感的故事。
我們越能把新的資訊與我們早記得的資訊聯繫起來,我們就越能把它記住。象棋大師能夠準確無誤地記得每一著棋,是因為他明瞭下棋是一種每一著都互相關聯的遊戲,而非僅是一堆散佈在棋盤的棋子。
巧妙應用「助憶術」這些技巧能把資訊從「初級」記憶(例如我們剛查得的一個電話號碼)轉到「次級記憶」(使我們後來仍然記得這個號碼的記憶),包括兒歌口訣、將新的日期與舊的日期相連接(例如生日)以及心理意象等等,越荒謬越好。
另一種技巧是「古典」記憶法——指的是希臘詩人西蒙尼德斯曾用的方法。據說有一次他離開一個宴會後,那裡的屋頂坍塌了,他憑回憶每個客人所坐的椅子,斷定了喪生的人是誰。從此以後,人們便把家裡的每件傢俱和一個念頭連接起來。
「你能以相同的方法記住《伊利亞特》嗎?」鮑威森的兒子約翰有一次問。
「我想不行。」鮑威森答道,「《伊利亞特》全篇有1.5693萬行,而我家裡沒有那麼多傢俱。」
關於記憶的一項耐人玩味的發現,是「受狀態支配的學習」。英國記憶專家白德雷說:「人在醉時所學的東西,在醉時記得最清楚;清醒時所學的東西,清醒時最記得。」可是鮑威森並不喝烈酒,對葡萄酒也只是淺嘗即止。事實上,我們的記憶力在我們清醒的時候最強。
秘訣是專心 令人分心的事物能干擾記憶。例如:我們在人群中的時候,記性會比在只跟一個人說話時的差點。
有關專家認為,我們如果分心,則年紀越大就越難記憶。人在四五十歲時記憶的負荷最大,記憶力也最容易突減。要是你有許多要耗費時間的事情要辦,那你就要學會把事情逐一專心辦完,而不要同時辦幾件事。
年紀較大的人常常會連最近才發生的事情也記不住,那是因為他們沒能把事情組織起來以便記憶。研究顯示,大學生也常常會像年紀較大的人那樣,忘了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可是年輕人搜尋東西時能很快找到。
「根據我的經驗,練習是可以增進記憶力的,不管老少都如此。」鮑威森說,「我現在能用比最初少一半的時間,就把一頁《伊利亞特》記住。我的保持記憶的能力已大大改進。」
鮑威森發現,如今他要記起並背誦某一段《伊利亞特》,他需要的時間比以前長了一點。他說:「我16歲時,大概只用了我1成的記憶力。現在我的記憶力雖然只及過去的一半,但是我所用的可能達8成。」
情緒對記憶影響重大 考試時如果驚慌,讀過的東西便可能會想不起來。這就是說,記憶總是與強烈的情緒相關。人們回憶他們讀大學一年級時,最記得的不是功課,而是個人生活。
我個人認為,鮑威森當年之所以能迅速就把教師指定要背誦的21行《伊利亞特》背熟,部分原因是這首史詩力量雄渾,給他的印象極深。「這是歷來最偉大的史詩,」他說,「我對它的迷戀,44年來並未稍渝。」

 

Author :路斯·麥頓斯·格爾文

表演為我創造了生活

根據亨利·貝拉曼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金石盟》,確實是我演過的最佳影片之一。它是一部關於一個小鎮上的小人物的故事。我對其人其事並不陌生,情節略帶悲慘意味,很令人感動。我扮演的德雷克·麥克休是個尋花問柳的花花公子。隨著劇情的發展,「我」繼承了一大筆可觀的遺產都被一家銀行的老闆席捲一空,逃之夭夭。我把這個上層社會貴族階層的落泊生涯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的一場重頭戲是在一張床上表演的。這個場景是情節發展的結果。「我」在鐵路車場的一次事故中受了重傷,立即被送往一個虐待成性的醫生那兒(他竭力反對「我」與他的女兒幽會,並感到出於他的職責,必須懲罰「我」)。當「我」在樓上的一間臥室裡恢復知覺時,才發現醫生已把「我」的雙腿齊大腿根處鋸掉了。
要把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震驚神情刻畫出來,難度實在太大了。從毫無意識一下子跳到完全明白那幾秒鐘內所發生的一切,向我提出了自我從影以來最富有挑戰性的表演問題。最糟糕的是,我還必須在不超過9個字的一句台詞裡對此作出反應。
對這樣一場戲,即使是一個非常老練的演員,也會感到相當棘手;而要求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獲得應有的戲劇感染力,那簡直是件要命的事。我感到,自己一無經驗,二非天才,難以進行這種即興表演。由於我缺乏被人截肢的實際體驗,我不得不去捕捉那真實的感受。
因而,在鏡子前,在攝影棚的角落裡,在驅車回家的路上,在餐館的廁所裡,在我要好的一些朋友面前,我不得不反反覆覆地練習這場戲。有時夜半從夢中驚醒,也會凝神望著天花板,並在重新入睡之前喃喃自語,嘟噥著那句台詞。我請教了許多外科醫生和心理學家,甚至同殘疾人交談,試圖用他們的感受來點燃我的情感之火,藉以瞭解:當一個人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醒來時,猛然發現自己身體的一半已經失去時,究竟會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得到許多回答。我還為自己的感受增添了某些東西。我的意見同他們的全都不同,雖然他們的意見也都互不一致。我被化裝成殘廢人。隨著開拍的日子漸漸逼近。我開始陷入了惶惶不可終日的境地之中。
拍攝前的一天晚上,我夜不能寐。當我臉色蒼白、疲憊不堪地出現在拍片的舞台上時,對於怎樣念那句台詞,心中仍然茫無頭緒。我信心不足,無可奈何地將化妝品粘貼一番以後,穿上睡衣,漫步去看看道具是個什麼樣子。我發現道具工人耍了一個巧妙而出色的花招:在百衲式的蓋被下面,他們在床墊上挖了一個洞,再在下面放了一個箱子作為支撐。我凝神望了一會,一種壓倒一切的衝動立即驅使我爬進了那副設備。我就這樣僵臥在床上整整有1個小時,一面眼睜睜地望著我那殘缺的軀幹和難以瞧出破綻的被子,一面思忖著,那下面本該是我的雙腿吧。
漸漸地,事態的發展使我驚慌起來,我感到一件可怕的事不可思議地降臨到我的身上。稍後,我慢慢地發覺全體工作人員已經靜悄悄地聚集在一起,攝影機已經到位,攝影機上的燈光也已就緒。站在我旁邊的導演薩姆·伍德,瞧著臉上不時淌著汗珠的我。
「可以開拍了嗎?」他低聲地問道。
「不排練一遍嗎?」我請求著。
不管怎麼,我心裡已經明白,正式拍攝肯定要開始了。
願上帝保佑他的靈魂安息——他真是位了不起的導演!他馬上轉向全體人員,說:「讓我們開始吧!」
「燈光!」「請安靜!」等叫聲立時響起。我躺下來閉上眼睛,緊張得如同繃緊了的琴弦。我聽到薩姆低聲地命令:「開拍!」這一聲標誌著拍戲已經開始。我神志恍惚地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然後讓視線緩緩向下移去。直到現在我還不能描繪出,當我試圖尋找我的雙腿該在何外時,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蘭迪!」我高聲叫道,飾蘭迪的安·謝裡登(願上帝賜福於她)衝進門來。當時她沒有鏡頭,按照通常的安排,她也不需在場,除非鏡頭轉過去,要她出場。但是,她知道正是在這一場戲中,男演員需要他所能獲得的一切幫助。而在我心目中,此時此刻,她就是回答我呼喚的「蘭迪」。我問道——那句折磨了我好多個星期的台詞——「我的其餘部分在哪裡?」
鏡頭沒有重攝。這場精彩的戲就這樣成功了。以後我在單項鏡頭中,也許再也沒有過如此出色的表演。其原因是,我當時已竭盡所能地將自己與劇中人融為一體了。5年後,在演戲之外的其他各種場合,我也必須向自己提出同樣的問題。我的從影生涯向我證明,在揭示什麼是演員的生活真諦方面,再也沒有一句台詞能給我如此深刻的印象!
我懷著一種最偉大的愛對待表演,而表演也確實為我創造了生活。

Author :羅納德·裡根

Wednesday, January 23 2019

一個被追捕了四十年的戰俘

1945年9月的一天晚上,我——格奧格·蓋特勒,從美國德明戰俘營中逃出來了,那時我24歲。
我是德軍隆美爾非洲師團的一名上士,1943年4月13日在突尼斯戰役中被俘,我的家鄉施魏德尼茲是德國的一個中世紀商業城市,父親保羅是德國「帝國鐵路公司」的一個車長,母親艾瑪是家庭主婦,我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從小我就嚮往當個軍人立功受獎。1942年春天,我被選送到海登堡軍官預備學校學習,6星期的緊張訓練,沒想到其中的一門功課我終身受用:我們學習萬一陷入敵境如何逃脫敵手。考試這門功課時,400多名同學八仙過海,各顯妙招,然而最終都像趕牲口一樣被全部逮送回來,只有我例外,用了最一般的辦法出人不意地獲得成功。
1942年4月中旬,我從預備軍官學校畢業應徵到號稱「沙漠之旅」的非洲師團去,這是陸軍元帥歐文·隆美爾的一支傳奇式部隊,然而沒想到,我此行正好趕上打敗仗,直至投降。
剛入伍時,我和家裡一直有聯繫,被俘後,也未斷過信件。可是末了這一段時間,我們卻斷了音訊。我相信,我的家人都不在人世了。誰知39年後,又得悉他們不僅當時健在,而且還跑到美占區好好地活著哩。父母親直到六十年代故世時,依然對我的生還抱有信心……
逃出戰俘營後,我跳上了一列經過此地的火車,3天後,當我鼓足勇氣步出車站時,看見了站台上的標牌:聖帕德羅——加利福尼亞。
我打消了混到船上遠走高飛的念頭,而想在美國好好呆下去。加利福尼亞是美國的邊緣地,集居著各地湧來的移民。但我得隨時編好一席話。我設想自己是法籍加拿大人、荷蘭人,有時甚至設想自己是聾啞人。有一天下午,竟不料時來運轉。那天我壯膽去理髮,理髮師是從前線回來的大兵,他問我是不是挪威人,說我跟他在密西根州的妹夫彼得·彼得森很相像。於是,我走出理髮店後,身份就成了一個挪威移民彼得·彼得森。
1946年新年的頭一天,我坐上公共汽車離開聖帕德羅。我常常中途下車,找個臨時工作搞上幾天再上路,在美國西部遊蕩了近3個月。一次,我在小鎮上干伐木活時,因小腿劃破而被送進醫院。當我甦醒過來後,就乘半夜時分溜掉了,直奔墨西哥邊境。在國界橋上,我躊躇良久,最後還是決定留在美國。
我的新冒險地是位於加州中部的弗雷斯諾。
在弗雷斯諾郊外,我在一個剛從阿堪薩斯州流落到這兒來的移民家裡呆了將近半年。男主人名叫但尼斯·懷爾斯,這個家庭和諧,富有生氣。我們常常沿著河谷到俄勒岡州的梅納德,或在田里為人收穫作物,或在果園裡採摘蘋果。我從這種流動性和舒適的家庭生活中得出結論:不能長時間地飛馬行空,獨來獨往,要多與別人有所接觸,但這樣必須拋掉「彼得·彼得森」這個假面具,它太外國化。1946年11月我離開這個移民區時,又成了「但尼斯·懷爾斯」,打那以後,我幾乎都是以這個名字出現。
我原以為1946年是平安無事的,後來我才知道並非如此。由於美國政府清理廢舊檔案之舉,我新近從聯邦調查局領到了有關我的全部檔案材料,方知道我之所以逍遙法外,只是由於當局沒有找到我的確切所在,老是在我到過的地方守株待兔。有若干次,他們到了離我不到20英里遠的地方。早在1945年10月5日。美國軍方就提請聯邦調查局發佈我的通緝令,遭到拒絕。調查局要解決的大案多的是。1946年1月24日,軍方再次要求時,又遭拒絕,直到1947年2月14日,聯邦調查局才印行我的通緝令,分寄52個聯邦調查分局,有關方面還將戰俘營被撤除後寄到這個區的60萬件郵信截住。以尋找我的線索,可是為時已晚,我已玩過2個階段的隱身術,安穩地在斯托克頓的中央木材公司裡幹活。
1947年11月,我到了舊金山,在克靈頓餐館打工。一天,經理拿了申請社會保險卡的表格讓我填,我考慮再三,才杜撰了我的簡歷:出生地為紐約,教育一欄填的是純屬烏有的學校。膽戰心驚地交出表格後,我精心研究了公路地圖和班車時間表。一天晚上,我打開房門,發現了一張社會保險卡,我有了護身的真身份,成了名正言順的但尼斯·懷爾斯。但我還是想離開這兒,到今日美國西部的一座第一流的滑雪場「糖碗」去。1947年12月,我到了「糖碗」,一呆就是若干年。我先是在廚房搞烘烤活,後來終於當上了滑雪教練員。
1952年1月中旬,大雪一直下了24個晝夜,一列西去的列車被大雪困在一個不知名的移民居段,幾百名旅客陷入寒冷飢餓中,我自告奮勇,率領一支人馬將食物與藥品送到出事地點,還替旅客們發送電報,並拍下了一組第一手的「雪下火車」照片。這下,使我名聲大震,1952年1月28日,在離諾頓不到100英里的幾個城鎮,每一家報刊都有放大的「但尼斯·懷爾斯」的近身照片。我回到希拉滑雪俱樂部時,做好了被逮捕的準備,沒想到,我卻被當作英雄而受到歡迎。
為了安全起見,我接二連三地換工作。這斯間,我除了在一些公司應聘工作外,還發明了一種鋁質網球拍,但生意並不景氣,這種超前的發明,常常是價錢不夠付成本;有時我還為某一個店舖畫幾幅水彩畫。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到1960年我40歲時,便百感交集。當了15當逃亡犯,即使較為安定,但總提防旦夕之虞,以致於我雖對女性有接觸,也因怕露餡而罷休。現在人到中年,一種孤立無援的感受使我迫切需要安全和生活伴侶。
1964年5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我在一個單身人舞會上認識了高個兒,紅頭髮的簡·伯格曼。我們一見傾心。簡離過婚,有兩個小孩。我對她的那種獨立精神和熱愛生活很中意,我沒有向她如實相告以往的經因,我怕失去她。1964年10月,我們結婚了,開始了我最甜蜜也是最痛苦的新生活。
婚後,我發現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不那麼謹小慎微了。在經濟上簡整個兒地操著心,我也幾經易業,終於和幾位朋友籌辦了一個「海景網球俱樂部」,我擔任試拍員,還繼續兼搞鋁質球拍。
簡開始對我的身世懷疑是1982年,簡和我商談要參加社會保險金這一公益事業。她著手寫信與有關方面聯繫。要是我開頭知道辦這事還要出示出生證,是決沒有那麼熱情。輪到辦理我的出生證時,我對簡一拖再拖,要不就是胡謅裝聾,於是簡就煞費苦心地越俎代皰替我去辦。當她按我的說法向各處去信時,得到的回復皆是「查無此人」。簡開始懷疑我得了精神病。敲響我們婚姻喪鐘的時刻到了,我這一輩子過的都是這種人寧心不寧、外寧內不寧的日子,根源所在,是我竭誠地愛簡,一直怕失去她。
簡收拾她行篋要走了,我忽然如夢如醒。要是我一開始不是這樣來串演一個假人多好。望著簡臉上的淚珠,我明白這是最後一個機會,我突然不顧一切地說出:我是一個逃亡犯……我歇斯底里地抽泣,眼淚像大堤潰決。
後來的幾天,我把一切都告訴了簡,她似乎一下子都理解了。簡無條件地支持我,讓我把自傳寫好立即向政府自首。
1985年9月,我這個希特勒在美國的最後一名士兵終於向美國移民自首了。
此後,簡建議我寫信給德國紅十字會查找親人的線索。過了1個月,我便驚喜地和遠在5000里以外的姐姐用電話淚流滿面地傾吐鄉思。

 

Author :總第 91期

《花花公子》的興衰

花花公子》(《play boy》)可以說是美國雜誌界的一個奇跡,據說全盛時期每期銷數達800萬份,目前由於種種原因,銷數已沒有以前那麼高了。根據1981年的統計,已不到600萬份。不過,這銷數也是驚人的,銷數名次仍居全美國雜誌的第12位。它在外國出了9種外文版,擁有2500萬讀者,所以,這樣一份刊物的影響力是不應低估的。
這份雜誌的出版人海夫納從1953年10月創刊起,就開始盈利,至今已擁有財產達2億美元的金圓王國——花花公子企業。但又有誰知道那一期創刊號上他連出版期數都不敢印,怕印出後沒有銷路,根本出不了第二期呢。海夫納自大學畢業後,曾做過文書、推銷員,甚至專門為雜誌寫感謝信,總之鬱鬱不得志。後來他立志要創辦一份新雜誌,他說:「我希望出版一份給城市知識分子看的娛樂雜誌,以漂亮姑娘的照片作封面可在開始時保證一定銷路,但這份雜誌必須有格調,等以後銀行有存款後可以提高雜誌的素質,減少美女照片。」這個主意在50年代的確是相當大膽的。他找了幾個朋友,真的把這份雜誌辦起來了。最初他們把雜誌定名為《男性》,但當時已有一份雜誌叫做《男人雜誌》,那個雜誌對海夫納提出警告:如果採用這種雷同的刊名就要起訴。海夫納和朋友又想了好多個刊名,都不滿意。後來他的一個朋友有部老爺車,叫做「花花公子」,海夫納一聽到這名字,就覺得正合用,因為「花花公子」意味著高水平的生活、狂野的集會、醇酒美人,這正是城市知識分子刊物要反映的內容。於是《花花公子》的刊名就誕生了。
雜誌出版要一筆經費,海夫納沒有錢,第一期出版有沒有銷路尚是未知數,印刷製作費是他朋友和家人投資的。他的父母拿出1000元,弟弟出了300元,一位鄰居投資500元,他自己發行了每股1元的股票18000張。事實上第一期的文章和插圖大部分是他自己搞的,照片和稿費一共還花不了2000元,印刷費也只需6000元。第一期花錢最多的是用500元買了一張「性感小貓」瑪莉蓮·夢露的照片作封畫。結果這張照片使瑪莉蓮·夢露出了名,《花花公子》也一炮打響。海夫納說過:「這張照片對我們雜誌的幫助絕非是以金錢可以衡量的。」這本新雜誌創刊號就銷了53991本。
從此以後《花花公子》的銷路扶搖直上,到1972年每月銷數高達700萬份。海夫納這時對刊物的內容大加整頓,增加了嚴肅的內容,提高了素質。他付出全美最高的稿費,故大批著名作家,如史坦信克、海明威、英洛維亞、阿西摩夫的新作品都曾在《花花公子》上最先發表,每篇主要文章或小說最少付15000至25000元的稿酬,每期的製作費用高達二、三十萬美元。
《花花公子》為什麼會一紙風行?這是同美國在50年代的社會特質分不開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美國雖參戰,實質上並未受到創傷,反而因戰爭富裕起來,經濟得以迅速發展。清教徒思想日漸式微,而隨著美國中產階極興起,享樂主義生活方式也頗為盛行。《花花公子》所提倡的正是適合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的那一套。有一個評論家曾指出:「《花花公子》提出了強烈而無法抵禦的呼籲,打動了亟欲建立自己個性、奠定自己生活方式的青年。年輕一代不願和別人一樣他們希望能表現自己,要有自己的個性,他們有自己對音樂、衣食住行的一套獨特見解。他們希望做一個出類拔萃的人,那麼他們從哪兒獲得引導呢?自然是《花花公子》了。」
什麼是「花花公子」?這份雜誌回答這問題時說:「他是一個無所事事、追求時髦的寄生蟲?決不!他可以是一個思想敏銳的生意人,可以是一個藝術工作者,一個大學教授,建築師或工程師。他可以屬於各行各業,只要他具有某種觀點便行了。他不會把生命視為眼淚,而是幸福的時光,他必須有在工作中找到樂趣,他必須是個敏捷的人,警覺的人、有鑒賞力的人,可以擺脫逆境的人,這種人才配稱花花公子。」
這定義是極空泛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同意,中產階級的人都因而追求這種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是以性為中心,提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哲學,正適應了當時的社會需要。
海夫納對這本雜誌的要求很高,「每月遊伴」的攝影專欄,選用的美女年齡限制在18歲至21歲,而每一個入選的姑娘必須有處女的氣質,健康而豐滿,過去從未登過裸照,也沒當過無上裝女郎或脫衣舞孃,一定不是吸毒者或酒鬼。攝影家從街頭、大學校園、海灘等處找尋攝影對象,也有些急於成名的姑娘毛遂自薦。因此《花花公子》的「每月遊伴」個個都有青春氣息,受到歡迎。當然,《花花公子》第月大量刊登裸照,反映出把婦女當作玩物的意識,雖然海夫納自稱支持婦女的解放,本質上是與婦女解放唱對台戲的。
創刊時海夫納全無把握,可是20多年後,他已建立起一個花花公子王國的巨大企業,從事80多項投資,從珠寶、香水、煙斗、書籍、唱片,一直到開賭場,形成了一個以雜誌為中心的王國,資產將近2億。
不過,時到今日,《花花公子》已經面臨危機,在裸體雜誌中它已顯得相當保守,海夫納在倫敦經營的賭場的失敗,呈現出花花公子王國潰敗的前兆,派出去對抗《披屋》雜誌的《Oui》雜誌竟落入了《披屋》集團的手中。有人說:「《花花公子》是60年代的男性雜誌,《披屋》是70年代的男性雜誌,百80年代輪到《Oui》坐莊了。」

Author :中外書摘

賭場小試

世界最大的賭城美國西南部的拉斯韋加斯確實很誘人,人口不過十幾萬的小城,每年卻吸引了來自美國各地及世界各國的近2000萬「賭客」,數百億美元在賭場間流來流去,像龍頭一樣帶動起為數眾多的飯店、餐館、娛樂場等服務業。
我曾在鳳凰城向一位美國朋友請教:「為什麼很多美國人喜歡去賭錢?」他未加思索隨口答道:「人的本性:想迅速發財致富。」
體驗賭客心理,然而令人費解的是,據說幾乎每一個步入賭場的人都很清楚,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非輸不可,但為什麼踴躍者非但源源不斷,而且有增無減呢?
為探其究竟,我決心小試不番,實地體驗一下「賭徒」的心理。
一個星期六的傍晚,我們驅車加入高速公路上自然形成的「賭客車隊」,一路開進賭城。
聲誘 一腳踏進賭場,四處傳來辟辟啪啪硬幣敲擊金屬的聲音,聽起來舒心悅耳,好像人人都在贏錢。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排排「角子老虎」出錢口的下方裝著一隻隻珵光瓦亮的不銹鋼錢鬥,錢一落下來,甚是清脆響亮,真可謂「聲誘」。
數誘 賭場佈置堪稱一絕:深紅色的地毯上排列著五花八門叫不出學名的賭具,我根據外形把它們叫做「角子老虎機」、「大輪盤」、「小轉盤」、「骨牌」、「撲克牌」、「賽馬」、「賽車」以及應用最先進技術的「電子機」等等。賭具旁站著一個個表情木然的工作人員,環顧四周,偌大的一個賭場竟然沒有一個窗戶、一隻鍾、一塊方向標牌,據說也不准拍照,怕閃光燈影響賭客的情緒,為的是讓人們「專心嗜賭,忘卻一切」其用心可謂良苦。唯一使人感到刺眼的是賭機上不斷跳動的六或七位數字的贏錢最高額,真可謂「數誘」
金口畢竟難開 我拿出準備好的10元錢(這是美國朋友再三告誡的最高限額)換成40個硬幣,便走向賭機。仔細讀過程序說明,我投下了第一枚硬幣,然後抓過手搖把使勁一拉,花啦啦一陣轉動,但見賭機「眩眩」眼睛,就沒有反應了,只有投幣口依然張著嘴,似乎在說:「請再試一次吧」。我毫不猶豫地投下第二枚、第三枚……。當投進第五枚時,運氣終於來了,只聽得一串清脆的響聲,20個硬幣頃刻間流進我的手中。一個念頭油然而生:贏錢竟是如此容易。我的興趣一下子高漲了起來,當投進第八枚時,幸運之神再欠降臨,手中一下子又多了14個硬幣。也許是「財大氣粗」,我不住氣地連投20多個,但這個剛才還很慷慨的鐵傢伙竟然吝嗇起來,給我一個只進不出。我生氣地換了一隻賭機,誰知這個傢伙也好不了多少,除了有一次可憐巴巴地掉出5個哽幣外,竟從此金口難開了。
我手中的錢在不知不覺中只剩下最後兩枚了,或許下一個就會走運,我這樣想著就把兩枚硬幣一起扔了進去。完了,這個無情的傢伙,我詛咒著。原來,輸錢竟比贏錢更容易。
文明,還是罪惡?我終於還是克制住自己沒有把手再伸進錢包。望著這群五光十色的現代賭具,我不禁想:這到底是文明,還是罪惡?還是建築在罪孽之上的文明?我臨時抓住兩位賭客發問:為什麼明知會輸,還要來賭?一位回答簡單得出奇:「好玩」;另一位則說是一種生活的調節。後來我又問過一位教授:「為什麼不取締賭場?」他反問我:「這麼多人喜歡賭博,為什麼要取締呢?」
我有些愕然,但無言以對。拉斯韋加斯賭場是古老的罪惡與現代「文明」的矛盾結合體:一些人不勞而富,一些人傾家蕩產;一些人的本性在它面前暴露無遺,一些人通過它得到娛樂和享受:它提供了大量就業機會,又促進了經濟繁榮。
答案何在?記得哲學家黑格爾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賭城自1931年取得合法賭博的權力以來已存在五十七年了,非但經久不衰,而且日益興旺,其合理性在美國到底何在呢?看來,若要回答這個問題,只以區區10元錢,在賭場上呆上一個夜晚是遠遠不夠的。
 

Author :世界經濟導報

「金錢王國」中不用花錢的事物

在美國這個金錢社會中,也有的東西是不花錢的,現略舉一、二:
走進地鐵售票處,你可以免費向工作人員索取地鐵圖和公共汽車圖,工作人員把地圖遞給你時會報以善意的微笑。紐約的公共汽車交通事業較發達,地鐵及公共汽車的線路密佈全城,一張彩色的地鐵圖或公共汽車圖,可以起指點迷津的作用。像我們這些新來的留學生,在狀如迷宮般的地鐵中,全靠手執一張地圖,才能找到自己乘車的目的地、方向和車次。
美國的報紙、雜誌中,廣告佔了相當的篇幅,某些新推銷的產品,如一些女內衣褲、膠卷、止痛藥、果醬等,採取贈送試用的方式,只要你把報紙上的贈券剪下來按地址給廠家寄去,就能收到產品。
美國的宗教宣傳很普及,一切有關宗教的書籍、雜誌,是免費贈送的。比如許多留學生的手中都有一本《聖經》,就是宗教組織寄上門來或送上門來的。在教堂裡,如果趕巧,你還可以領到一份免費的聖餐,口味如何,自當別論。
有些錄音帶,也是免費發放的。例如介紹大腦是如何工作、怎樣樹立自己的自信心等。這些多半是研究機構製作的,免費發放是為了提高這些機構的知名度,而且為推銷其它書籍鋪路。
眾所周知,打官司請律師要花很多錢,可是有幾種官司,如果打輸了不必花一分錢。且看報紙上這樣的律師廣告:「你有任何車禍、損傷、誤醫問題嗎?我們願意替你索取應有的賠償。本律師可到貴府或醫院作免費咨詢,若不獲賠償,不收任何律師費。」當然,這種官司打輸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而若打贏了,律師則要分掉賠償費的3成。
有些雜誌為了吸引讀者,採取免費贈送數期的辦法,比如,你訂了一年12期的雜誌,可收到15期。有些甚至還會附贈禮物,聞名全球的《時代週刊》,自去年以來,禮物不斷,(送給訂閱者的)先是電子鐘、旅行袋,爾後是「傻瓜」相機等等。
在紐約,如果外出旅遊,有一個去處你可以不花一文錢,甚至略有節餘,這就是新澤西州的大西洋賭城。到那裡遊玩,來回車票20元,到賭城後,馬上可以得到15元的現金回贈,另外還有一頓豐盛的自助餐。若憑車票下次再來,另外還有8元的現金回贈。這樣算下來,似乎賭城要虧本了,其實不然。到賭城而不賭的,為數甚少,只要參加任何一項賭博的玩意,金錢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向老闆的口袋。
中國有名話: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在美國,乍看有許多種不花錢的東西,其實這是商品竟爭中的一種生意經:當你收到那些贈送的禮物時,你的頭腦中就有了那個公司的形象;當你收到某套叢書的第一本時,你當然會掏錢把其它的買全。總之,老闆們沒有吃虧,他們花錢,在你頭腦中烙下印象,他們期待的是下一次。
 

Author :熊偉南

Tuesday, January 22 2019

伊利莎白·科克倫

「婦女適合做什麼?」這是1885年匹斯堡《快報》上的一篇社論。裡面寫道:體面的女人,只能深居簡出,等待男人們來娶。如果哪個女人不幸沒能嫁出去,她只能呆在父母或親戚家中,當一個不要報酬的管家或做一個保姆。
當讀到這時,一個女孩子被氣得滿臉通紅,她抄起筆,立即給編輯寫了封信,痛斥社論的觀點。信中寫道:國家正把一半人民的聰明、智慧和技巧白白地浪費掉,婦女應該在社會上佔有與男人同樣的地位。這位18歲的女孩子沒敢在信上簽上自己的名字,不過這是她最後一次沒有理直氣壯地做婦女應該做的事。
她就是伊利莎白·科克倫。
《快報》的編緝喬治·麥登被這封沒有署名的信深深地感動了。無論裡面的文體,還是邏輯都是上乘的。他馬上在報上發了條廣告:「邀請那位寫信批評我們社論的先生」和他會面,商討今後為該報寫文章之事。
科克倫來了,麥登吃驚了。從沒有女人膽敢闖進報社的辦公室,麥登乾脆地說:他的報紙從不僱用女人。科克倫據理力爭,麥登只得讓步,建議她寫些花邊新聞。科克倫拒絕了,她堅持要寫嚴肅體裁的文章。麥登又讓步了,但他要求科克倫必須用個男人的名字。科克倫再次拒絕。正在兩人爭執不下時,報社的一個小夥計走過,吹著美國民歌大師斯蒂芬·福斯特的流行歌曲《內莉·布萊》,科克倫靈機一動,便用內莉·布萊作了筆名。
科克倫開始做婦女從沒有做過的事。她到工廠、醫院、救濟院去採訪。
一次,她在一個制瓶廠找到了個工作,在老鼠亂竄的車間裡,科克倫與女工們一天干14個小時的活。為了掙到5美元,她們每星期得干滿6天。女工們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向她傾訴她們的疾苦。科克倫仔細聽著,認真記著,她所寫的揭露文章震動了匹斯堡。
19歲時,科克倫到墨西哥去採訪。在那裡,她寫貧困,寫吸毒,寫政府的腐化。這一切觸怒了墨西哥政府,她被迫離開墨西哥回國。回國後,她繼續寫,告訴美國人民墨西哥婦女的遭遇。
沒多久,科克倫去紐約,在約瑟夫·普利策辦的《世界報》裡當了記者。她想寫一篇關於布萊克韋島的文章,這是一個座落在紐約東河上的瘋人院。她向普利策建議說:最好的調查辦法,就是她自己裝扮成瘋子,這樣她可以與其他瘋子作伴,以掌握第一手材料。普利策同意了。
科克倫開始做準備。她練習尖叫,做鬼臉,目光呆滯地盯人。然後她到紐約南部找了個供寄宿的房間。她用在墨西哥學到的幾句蹩腳的西班牙語告訴房東說:她是古巴一家大財主的繼承人,她現在就在這兒等從哈瓦那開來的卡車送她回家。隨後她又哭又叫,呼喚著僕人。如願以償,科克倫被送到了醫院,從那兒又被送到布萊克韋島。
在布萊克韋島,科克倫發現了一切:這裡醫生是冷酷無情的;護士是心狠手辣的;食物是令人作嘔的;居住條件是骯髒不堪的。病人們受到的是非人的待遇。她還發現,這雖說是一所瘋人院,但裡面關的並不都是瘋子。有些人僅僅是因為年老多病,而他們所受到的是同樣殘酷的待遇。他們挨打,挨餓,被關在像牢房一樣的屋子裡。
10天後,科克倫被「保釋」出來。一回到家,她就寫了一系列篇名為「在瘋人院鐵欄的背後」的文章。這些文章轟動了紐約,轟動了全國,迫使政府對瘋人院進行調查,並撥了一筆款子用以改善瘋人院的條件。
科克倫下一步的對象是美國,當時存在的一種工資低,勞動條件差,殘酷剝削工人的小工廠——「血汗工廠」。她看到一家紙盒廠在報上的招工廣告,便去了,並被僱用了。於是從早上7點到晚上6點,她被關在只有煤氣燈照明的小屋裡幹活。廠裡不少工人是12歲的女工。頭兩個星期,她們是沒有工錢的。這樣,工廠經常只僱傭她們兩個星期,然後再解雇她們,分文不給。科克倫又以她那犀利的筆,寫出揭露文章,並敦促法律要保護這些女工。
科克倫以自己的勇氣,為美國婦女爭取了不少榮譽和權利。但她並不因此而滿足。她還要征服更大的世界。1872年,法國科學幻想小說家儒勒·凡爾納寫了著名的暢銷小說《80天環遊地球》。書中的主人公菲利斯·福格經過各種困難,用了80天做了一次環球旅行。科克倫宣佈她要打破這個記錄,《世界報》同意支持她。就這樣,1889年11月14日早上,科克倫從新澤西州出發了。
不顧狂風暴雨,不畏疾病騷擾,科克倫不停地走著,不間斷地給《世界報》發回電報和信。全國都以極大的熱情和好奇注視著這個女孩子。美國歡騰了,有人為她寫書,有人為她歌唱。多少種鮮花,多少列火車,多少匹賽馬都以科克倫命名。當她抵達舊金山時,成千上萬的人到碼頭上去迎接她。婦女們舉著旗幟走在她的馬車前,樂隊為她奏樂,觀眾為她歡呼。在乘火車橫跨美國時,每到一站,人們都熱烈地歡迎她,在堪薩斯州,甚至有人讓她競選州長。
她回來了。經過72天,她回到了新澤西州的碼頭。她創造了環球旅行新記錄。美國婦女為她感到自豪。新澤西州的州長就此說過:「美國婦女再也不會受人歧視了,她們將被看做是有決心的,有獨立精神的,並能在任何情況下照料自己的人。」
以後的一生,科克倫也一直在為改善美國婦女的地位作鬥爭。她自己辦了報紙,還經營了工廠。後來她的廠子倒閉了,她又回到紐約,在《紐約晚民》當了名小記者。
1922年,伊利莎白·科克倫去世了。她的一生為美國婦女的解放做出了貢獻。1920年,美國國會通過了第十九條修正案,承認婦女有選舉權。婦女的工作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時代變了,婦女不再滿足只是呆在家中,她們走向了社會。

Author :趙可揚

施耐庵與《水滸》

自動即嗜書
蘇州城閶門外,懷胥橋北施家巷有一戶施姓人家,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施之常的後裔。這一支傳到施耐庵的父親已是十四世。元成宗元貞二年(公元1296年)施家添了一個男丁。一位老秀才給嬰兒起了個名字,叫彥端,意思是這孩子長大了,定是位行為端正的才子。這個襁褓中的彥端,就是後來寫出千古名著《水滸》的施耐庵。
施耐庵7歲時,家裡貧窮,無法上學。但他聰明好學,經常借書看,請鄰居教,有時還到學府去旁聽。就這樣,他讀了《大學》、《論語》、《詩》、《禮》等許多書。13歲時,已能在大庭廣眾之中,對答如流,下筆琳琅。
一次,鄰居老人病故,約請在滸墅關教私塾的季秀才來寫祭文。季秀才未能及時趕到,別人就提議讓彥端試試。耐庵少年氣盛,欲顯其才,也不推讓,走過來一揮而就。後來,季秀才看了這篇兼有稚氣和才氣的祭文,稱讚不已。主動提出,帶施耐庵到滸墅關去讀書,並且不收學費。後來還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施耐庵。
施耐庵在滸墅關讀書,十分刻苦,他不僅熟讀諸子百家,而且各種書都去瀏覽。當時刊行的《大宋宣和遺事》,講「晁蓋智取生辰綱」、「宋江殺閻婆惜」、「楊志賣刀」等故事,引起了施耐庵的興趣,他常常在課餘閱讀。還同小夥伴們一起舞刀弄棒,練習武藝。那時,蘇州城裡經常說唱些如《石頭孫立》、《青面獸》、《花和尚》、《武行者》、《同樂院燕青搏魚》、《李逵負荊》等話本和雜劇,施耐庵有時也去消遣,對這些「仗義英雄」、「擎天好漢」流露出敬佩之情。
棄官專著書
元文宗至順二年(公元1331年)春,年已36歲的施耐庵,上京應試。天從人願,秋闈一舉告捷,耐庵得中辛未榜進士。發榜後,他在拜謝師友中結識了同榜得中的浙江青田人劉基(伯溫),兩人常在一起高談闊論,十分投契。不久,朝廷派施耐庵到錢塘擔任縣尹。但是,只當了兩年,由於不願昧心事權貴,便憤然辭官而去。
施耐庵從錢塘棄官回來,在蘇州城東南隅的施家橋開學授徒。四鄉八鄰,紛紛慕名前來投師。一天,一位商人領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前來拜謁施耐庵。這個商人姓羅,是山西太原人,經常往來於蘇杭做生意,久聞施耐庵大名,這次專程把兒子羅貫中帶來投師求學。施耐庵見貫中生得眉清目秀,談吐溫雅,心中十分喜愛。
冬去春來,施耐庵痛感自己有志救民,無處展才。有一天,他路過書鋪,看到不少手抄元人話本,其中有一本名叫《張叔夜擒賊》,是講梁山泊宋江等一百零八人故事的。他不惜高價買了回來。打算以此為線索,把其他有關梁山泊故事的話本內容加以糅和,寫出一部《江湖豪客傳》。
這時,施耐庵的父親和元配夫人季氏相繼病逝了,續娶的夫人姓申。申家比較富裕,也是個文墨世家,很支持施耐庵寫書,特地花了一筆錢,請畫家按照宋末龔開的「宋江三十六人讚」,臨摹成了三十六張人物畫像,讓施耐庵掛在家裡,用以參考。有了岳家支持,施耐庵不再開學授徒,只留下了得意門生羅貫中,幫助自己整理書稿。
後來,施耐庵出外遊學,並到江陰祝堂大戶徐麒家坐館。劉伯溫做了朱元璋軍師後,打聽到施耐庵隱居在祝堂,連忙向朱元璋推薦。朱元璋特派劉伯溫前來召請。施耐庵只得避開,又回到蘇州閶門外施家巷家中。這是朱元璋第一次派人去找施耐庵。
為了避過戰亂,完成自己寫書的夙願,施耐庵想到了先後做過松江同知和嘉興同知的好友顧逖,這時顧逖已辭官回到興化家中。興化因地方偏僻,四周環水,交通不便,一向有「自古昭陽(興化的別名)好避兵」之說。於是,施耐庵給顧逖去了封信,信裡還附去一首詩:「年荒世亂走天涯,尋得陽山好住家;願辟草萊多種樹,莫叫李子結如瓜。」
顧逖接到施耐庵的來信,趕快給施耐庵回了信,並答詩一首:「君自江南來問津,相逢一笑舊同寅。此間不是桃源境,何處桃源好避秦!」
施耐庵接信後,帶著妻子申氏、二弟彥才和學生羅貫中,搭了民船,冒著烽煙,悄悄渡江北上,直奔興化而來。
賦聯表心跡
施耐庵覺得自己年逾古稀,要抓緊時間把書寫完,於是又請顧逖幫忙,在興化以東,靠近黃海邊的白駒場買了房屋和田產,遷到白駒鎮上定居。還在大門上寫了一副對聯:「吳興綿世澤,楚水封明煙」,表明自己從蘇州遷來隱居此地,從事著書的心跡。
元至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九月,常遇春攻破了平江。朱元璋再次派人尋找施耐庵,打聽到他已避居興化白駒場的消息,非常高興,讓劉伯溫帶著御筆旨意專程登門恭請。這天,當劉伯溫來到施耐庵的書齋時,忽聽裡面發出一陣陣激烈的撕打聲和吆喝聲,推門進去一看,只見施耐庵精神抖擻,掄起拳頭,正和案頭上一隻栩栩如生的紙老虎拼打,不禁哈哈大笑。施耐庵忙上前拜揖,劉伯溫一邊答禮,一邊笑著說:「我這是二次奉旨前來恭請師兄。」
施耐庵知劉伯溫的來意,忙命家人擺上酒席來,慇勤勸劉伯溫吃酒,自己也喝得很猛,一連幹了幾大杯,然後裝著酒醉,伏案睡了。劉伯溫近前一看,桌上放著他還未寫完的「景陽崗武松打虎」這一回書稿。他明白施耐庵是不願為官的,就未再多加勸說,回去復旨了。
施耐庵唯恐朱元璋再來徵召,便到白駒場西邊18里自己的莊田上,按蘇州閶門外故居的格局,建了房院,遷來此地。並沿用故居的地名,東面叫楓橋,西面叫柳橋,北面叫板橋,總稱蘇家橋,亦稱施家村。當時,村西有一蘆葦蕩,佔地十餘畝,蕩中蘆葦繁茂,水鳥甚多,每到秋冬季節,野鴨成群飛來。盪口直通河溪,溝河交岔,蕩中有一土墩,高高露出水面。施耐庵便以此為梁山泊,常和羅貫中一起,乘著小船,登臨其上,猶如畫家寫生一般,專心從事創作。
書成坐天牢
施耐庵在施家橋住了一年多,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寫作和修改《江湖豪客傳》上,眼看全書即將寫完,他又覺得書名不夠含蓄,想換一個。羅貫中看出了老師的心思,就向他建議說:「老師,書名就叫《水滸傳》吧!」施耐庵覺得這個意見很好,說:「水滸,就是水邊,含有『在野』的意思,還有典故,詩經上有『古公父,朝來走馬,率西水滸,至於岐下』,是歌頌周代發祥史的。這書是寫起義英雄的,叫它『水滸』,非常合適!」
《水滸傳》成書後,很快被借閱、傳抄到社會上去。到了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冬天,抄本傳到朱元璋皇宮裡來了。朱元璋因為幾次派人請施耐庵出來做官都沒有來,所以看了這本書很生氣,隨即作了批示:「此倡亂之書也。是人胸中定有逆謀,不除之貽患。」於是秘密派人把施耐庵抓來,關進了刑部天牢。
不久,這件事讓劉伯溫知道了,便以同榜身份,到天牢裡來探望施耐庵。施耐庵要劉伯溫想個辦法放他出去,劉伯溫沉思了一下,狡黠地笑了笑說:「你是怎麼進來的還是怎麼出去吧。」說完就走了。
施耐庵反覆琢磨劉伯溫這兩句話,心想:「我是因為寫書坐牢的,還是要通過寫書才能出去呀!」想著想著,他逐漸悟出道理來了:為什麼朱元璋要抓我,主要是《水滸傳》寫了宋江一夥人在梁山泊樹起義旗造反,歌頌了落草為寇的英雄,觸犯了他的忌諱。要是把宋江等人寫成像張士誠那樣,接受元朝招安,不是就行了嗎?得到刑部的允許後,他就在天牢裡,以張士誠降元為背景,把《水滸傳》續下去。
施耐庵寫了宋江接受招安,替宋王朝去征服田虎、王慶、方臘,最後和李逵一起,服用
御賜藥酒自盡,至死不反叛。施耐庵用了整整將近一年時間,才把這部《水滸傳》的後五十
回續成,送呈朱元璋閱覽,加上劉伯溫從中幫忙,終於以「年老有病,交保就醫」的名義,被釋放了 。
病死淮安城
施耐庵在天牢關了一年多,精神上、肉體上都受到很大摧殘。出獄時,已是瘦骨嶙峋,步履艱難了。幸虧弟子羅貫中趕到南京來接他。施耐庵在途中就染了病,到淮安後,在一個姓王的隔壁,租了間房子,暫且住下來養病。明洪武三年(公元1370)春天,施耐庵越發病得厲害,茶湯不進,人事不省。直至此時,施耐庵的二弟彥才接到信從白駒場趕來了,見此情景,不禁落淚。施耐庵對彥才說:「我一生都累在一部《水滸》上,我死了,子孫只叫種田,有口飯吃就行了,……」說到這裡就與世長辭了,終年75歲。他的遺體臨時葬在淮安。到明永樂十九年(公元1421年),他的長孫文呈才把他的墓遷到白駒場施家橋,並請淮安王道生寫了墓誌。
巨著傳後世
施耐庵死後,羅貫中在淮安又住了幾個月。他把施耐庵留下的書稿做了番整理後,即動身到全國的刻書中心——福建的建陽去,準備把《水滸傳》刻印出來。可是,這裡所有的書坊,沒有一家敢承受。羅貫中無法,只好在建陽住下,等待時機。這時,他又將《水滸傳》重新做了纂修和編次,同時集中精力,寫成了《三國演義》。下久,他也染病,《三遂平妖傳》只寫了二十回,沒有寫完,便離開了人世。
過了150年,興化有個進士叫宗臣,被朝延派到福建去擔任「提學副使」,負責訓練壯丁,抗禦倭寇。這時,羅貫中的後人便以「鄉誼」去見宗臣,請以家藏小說(即《水滸傳》)付梓,讓軍民暇時看看,以激勵志氣。得到宗臣的許可,才由坊間刻印出版。
可惜的是,這個最早的《水滸傳》版本,幾經改朝換代,人世滄桑,現在只剩下一個五回殘本。明萬曆十年,有個化名「天都外臣」的人,根據民間抄本,自己寫了個序,重新刻印問世,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古本《水滸傳》。

Author :《鏡報》曹洪朱

鱷魚系列

- page 1 of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