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上歷代傳說雜記 - 龍之傳說
歷代傳說雜記
2020-11-28T23:48:25+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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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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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5: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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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貞元中,有處士周邯,文學豪俊之士也。因彝人賣奴,年十四五。視其貌甚慧黠。言善入水,如履平地。令其沉潛,雖經日移時。終無所苦。雲,蜀之溪壑潭洞,無不屆也。邯因買之,易其名曰「水精」。異其能也。邯自蜀乘舟下峽,抵江陵,經瞿塘灩澦,遂令水精沉而視其邃遠。水精入,移時而出,多探金銀器物。邯喜甚。每艤船於江潭,皆令水精沉之,復有所得。沿流抵江都,經牛渚磯,古雲最深處,是溫嶠爇犀照水怪之濱。又使沒入。移時復得寶玉。雲,甚有水怪,莫能名狀,皆怒目戟手,身僅免禍。因茲邯亦至富贍。後數年,邯有友人王澤,牧相州,邯適河北而訪之。澤甚喜,與之遊宴,日不能暇。因相與至州北隅八角井。天然磐石,而甃成八角焉,闊可三丈餘。且暮煙雲蓊鬱,漫衍百餘步。晦夜,有光如火紅射出千尺,鑒物若晝。古老相傳雲,有金龍潛其底,或亢陽禱之,亦甚有應。澤曰:「此井應有至寶,但無計而究其是非耳。」邯笑曰:「甚易。」遂命水精曰:「汝可與我投此井到底,看有何怪異。澤亦當有所賞也。」水精已久不入水,忻然脫衣沉之。良久而出,語邯曰:「有一黃龍極大,鱗如金色,抱數顆明珠熟寐。水精欲劫之,但手無刃。憚其龍忽覺,是以不敢觸。若得一利劍,如龍覺,當斬之無憚也。」邯與澤大喜。澤曰:「吾有劍,非常之寶也。汝可持往而劫之。」水精飲酒伏劍而入。移時,四面觀者如堵。忽見水精自井面躍出數百步。續有金龍(「龍」原作「手」。據陳校本改。)亦長數百尺,爪甲鋒穎,自空拿攫水精。卻入井去。左右懾栗,不敢近睹。但邯悲其水精,澤恨失其寶劍,逡巡。有一老人,身衣褐裘,貌甚古樸。而謁澤曰:「某土地之神,使君何容易而輕其百姓?此穴金龍,是上玄使者。宰其瑰璧,澤潤一方。豈有信一微物,欲因睡而劫之?龍忽震怒,作用神化,搖天關,擺地軸,搥山嶽而碎丘陵,百里為江湖,萬人為魚鱉。君之骨肉焉可保?昔者鍾離不愛其寶,孟嘗自返其珠,子不之效,乃肆其貪婪之心。縱使猾韌之徒,取寶無憚,今已啖其驅而鍛其珠矣。」澤赧恨,無詞而對。又曰:「君須火急悔過而禱焉,無使甚怒耳。」老人倏去。澤遂具牲牢奠之。(出《傳奇》)</p>
<p>【譯文】</p>
<p>貞元年間,有一個叫周邯的處士,是一位文學豪傑之士。一個彝人賣奴隸,那奴隸十四五歲,看樣子很聰明伶俐。主人介紹說這奴隸善於入水,在水裡如履平地一般。讓他沉到水底,雖然經日移時不上來,他始終都不覺得苦。說蜀地的溪、壑、潭、洞,沒有他沒到過的。周邯於是就買了這個奴隸,認為他的本領不一般,給他改名叫「水精」。周邯從蜀地坐船,出山峽,到江陵。經過瞿塘峽灩澦堆灘時,他就讓水精沉到水底,去看看水底到底有多深。水精入水,過了一會兒出來,撈得許多的銀器物,周邯高興壞了。每次小船泊於江岸潭邊,他都讓水精沉下去一次,又有收穫。沿江流來到江都,經過牛渚磯。自古說最深的地方,是溫嶠燃燒犀角照水怪的地方。他又讓水精沉下去。過了一會兒水精撈上來一塊寶玉,說水底下有水怪,說不準是什麼樣子,都怒自狂舞,要抓他,自己僅僅能免禍。由此周邯也成為巨富。幾年後,周邯有一個叫王澤的朋友在相州做太守,周邯到河北去訪問他。王澤很高興,與周邯一起遊覽,歡宴,一天天沒有空閒。二人一起來到州北隅的八角井。所謂八角井,是用天然彎曲的石頭,把井壁砌成八角形。井口寬三丈還多。這口井,早晨和晚上煙雲蒸騰,瀰漫出一百多步外。黑夜,有火紅的光從井裡射出來,可照出一千尺,看東西像白天一樣清楚。自古人們相傳說,有一條金龍潛伏在水底。有時候久旱不雨,人們到井邊來禱告,也很靈驗。王澤說:「這井裡理應有至寶,只可惜沒有辦法探究它的虛實罷了。」周邯笑著說:「非常容易!」於是就對水精說:「你要能投到水底,看看井裡有什麼怪異,連王澤也會重重的賞你。」水精已經很長時間沒下過水了,很高興就脫了衣服下去了。很長時間他才出來,對周邯說:「有一條很大的黃龍,鱗如金色,抱著幾顆明珠在那睡覺。水精想要把明珠搶過來,但是手中沒有兵刃,怕那龍忽然發覺,所以沒敢動。如果能有一把利劍,即使龍發覺了那也可以把它殺死,沒有什麼可怕了。」周邯和王澤非常驚喜。王澤說:「我有劍,我這把劍還是一把不比尋常的寶劍呢。你可以拿我的劍下去把明珠搶來!」水精喝了些酒,帶著劍就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四面看熱鬧的人像牆一樣。忽然看見水精從井面跳出來幾百步遠,接著有一條幾百尺長,爪甲鋒利的金龍從空中來抓水精,人和龍都退進入井中。左右的人心驚膽戰,不敢近看。只是周邯心疼他的水精,王澤心疼他的寶劍,二人逡巡不定。有一位身穿褐裘,相貌古樸的老人來見王澤說:「我是土地神。先生怎能這麼輕視自己的百姓?這口井裡的金龍,是上天的使者,主宰那些瑰璧,澤潤一方生靈,哪能只相信那一把小小的寶劍,而想要趁龍睡覺去把明珠搶過來呢?龍忽然震怒,作用神化,搖得動天關,擺得動地軸,捶得碎山嶽,砸得碎丘陵,百里大地變成江湖,萬人之眾都要餵魚鱉。到那時候,你的骨肉怎麼能保得住呢?從前鍾離不愛其寶,孟嘗君自返其珠。你不學他們,卻縱使貪婪狡詐之徒,鼓動狡詐貪婪之心,肆無忌憚地去奪寶。現在他已經被龍吃掉鍛煉那些珠子了!」王澤羞愧悔恨,無言以對。土地神又說:「你必須馬上悔過並且要褥告,不要讓金龍太生氣了!」老人倏然離去。王澤立即就準備供品祭奠。</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20"></script>
許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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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4: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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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許漢陽,本汝南人也。貞元中,舟行於洪饒間。日暮,江波急,尋小浦路入。不覺行三四里,到一湖中,雖廣而水才三二尺。又北行一里許,見湖岸竹樹森茂,乃投以泊舟。漸近,見亭宇甚盛,有二青衣雙鬟方鴉,素面如玉,迎舟而笑。漢陽訝之,而調以游詞,又大笑,復走入宅。漢陽束帶,上岸投謁。未行三數步,青衣延入宅內廳,揖坐。云:「女郎易服次。」須臾,青衣命漢陽入中門。見滿庭皆大池,池中荷芰芬芳,四岸斐如碧玉。作兩道虹橋,以通南北。北有大閣。上階,見白金書曰「夜明宮」。四面奇花果木,森聳連雲。青衣引上閣一層,又有青衣六七人,見者列拜。又引第二層,方見女郎六七人。目未嘗睹,皆拜問所來。漢陽具述不意至此。女郎揖坐訖,青衣具飲食,所用皆非人間見者。食訖命酒。其中有奇樹高數丈,枝幹如梧,葉似芭蕉,有紅花滿樹未吐。盎如杯,正對飲所。一女郎執酒,命一青衣捧一鳥如鸚鵡,置飲前欄幹上。叫一聲,而樹上花一時開,芳香襲人。每花中有美人長尺餘,婉麗之姿,掣曳之服,各稱其質。諸樂絃管盡備。其人再拜。女郎舉酒,眾樂俱作,蕭蕭冷冷,窨(陳校本「窨」作「杳」)如神仙。才一巡,已夕,月色復明。女郎所論,皆非人間事,漢陽所不測。時因漢陽以人事辯之,則女郎一無所酬答。歡飲至二更,筵宴已畢,其樹花片片落池中,人亦落,便失所在。一女郎取一卷文書以示,漢陽覽之,乃《江海(陳校本「海」作「女」)賦》。女郎令漢陽讀之,遂為讀一遍。女郎又請自讀一遍,命青衣收之。一女即謂諸女郎,兼語漢陽曰:「有感懷一章,欲請誦之。」女郎及漢陽曰:「善。」及吟曰:「海門連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載一歸來,辛苦瀟湘水。」女郎命青衣取諸卷,兼筆硯,請漢陽與錄之。漢陽展卷,皆金花之素,上以銀字札之,卷大如拱鬥。已半卷書過矣,觀其筆,乃白玉為管,研乃碧玉,以玻璃為匣,研中皆研銀水。寫畢,令以漢陽之名押之。展向前,見數首,皆有人名押署。有名仲方者,有名巫者,有名朝陽者,而不見姓。女郎遂收索卷。漢陽曰:「有一篇欲奉和,擬繼此可乎?」女郎曰:「不可。此亦每歸呈父母兄弟,不欲雜爾。」漢陽曰:「適以弊名押署,復可乎?」曰:「事別,非君子所諭。」四更已來,命悉收拾。揮霍次,一青衣曰:「郎可歸舟矣。」漢陽乃起。諸女郎曰:「忻此旅泊接奉,不得鄭重耳。」恨恨而別。歸舟忽大風,雲色陡暗,寸步黯黑。至平明,觀夜來飲所,乃空林樹而已。漢陽解纜,行至昨晚欞口江岸人家,見十數人,似有非常。因泊舟而訊。人曰:「江口溺殺四人,至二更後,卻撈出。三人已卒,其一人,雖似死而未甚。有巫女以楊柳水灑拂禁咒,久之能言曰:「昨夜水龍王諸女及姨姊妹六七人歸過洞庭,宵宴於此,取我輩四人作酒。掾客少,不多飲,所以我卻得來。』」漢陽異之,乃問曰:「客者謂誰。」曰:「一措大耳,不記姓名。」又雲,青衣言,諸小娘子苦愛人間文字,不可得,常欲請一措大文字而無由。又問今在何處,已發舟也。漢陽乃念昨宵之事,及感懷之什,皆可驗也。漢陽默然而歸舟,覺腹中不安,乃吐出鮮血數升,知悉以人血為酒爾。三日方平。(出《博異志》)</p>
<p>【譯文】</p>
<p>許漢陽本是汝南人。貞元年間,他乘舟走到洪饒州間。傍晚,江流很急,順著水邊的一條路線漂入,不知不覺漂出三四里,來到一個湖中。湖面雖然寬廣,但是水深只有二三尺。又向北走了一里左右,見湖岸竹樹繁茂,就想劃過船去停泊。漸漸靠近,見這裡的亭台屋宇很是廣闊。有兩個婢女迎著他的船微笑。這兩個婢女頭頂雙髮髻,方形丫,臉白如玉。許漢陽感到驚訝。他油腔滑調挑逗她們,她們大笑著走入宅院。許漢陽整衣束帶,上岸去投宿拜謁。沒走上三五步,一位婢女便迎出來,直接領進內廳,讓他坐下。然後說:「這是女郎換衣服的地方。」過了一會兒,婢女讓許漢陽走進中門。院裡到處都是大水池,池中的荷花、菱角之類散發著芬芳,四岸像碧玉一般文彩煥然。有兩座虹橋貫通南北。北邊有一個大閣。拾級而上,見上面有用白金書寫的三個大字:「夜明宮」。四面的奇花異草以及各種果樹,森然高聳,與雲相接。那婢女把他領到閣樓的頭一層,那裡的六七個婢女一齊向他下拜。又領到第二層,才見到六七位女郎。他還未等看清她們,她們就一齊拜見,並七嘴八舌問他從哪兒來。許漢陽詳細說明自己是無意中來到這裡的。女郎們請他坐定之後,婢女們送上來飲食。這些飲食都是人間不曾見過的。吃完又喝酒。院子裡有一棵幾丈高的大樹,看枝幹像梧桐。看葉子像芭蕉。樹上掛滿了還沒有開放的紅花,一朵朵大如酒杯。這棵樹正對著喝酒的地方。一位女郎端著酒,讓一名婢女捧來一隻很像鸚鵡的鳥,放在面前的欄杆上。那鳥叫了一聲,樹上的花便同時開放,香氣襲人。每一朵花中,都有一個一尺多高的美人。這些小美人個個都姿容婉麗,服飾飄擺,各有風韻。各種絃樂管樂的樂器都有。女郎一舉杯,便眾樂齊奏,忽而像蕭蕭馬鳴,時而像泠泠的水聲,就像仙樂一般。剛剛酒過一巡,天就已經黑了,月色明亮起來。女郎們談論的,都不是人間的事。都是許漢陽所沒有想到的。當時許漢陽就用人間的事與她們爭辯,女郎們沒法兒用常理回答。喝到二更天,宴席已經結束,那些樹上的紅花也一片片地落入池中,那些小美人也隨之落下,便不知哪去了。一位女郎拿來一卷文書給許漢陽看。許漢陽一看,是《江海賦》。那女郎讓許漢陽讀一遍。許流陽就讀了一遍。女郎又自己讀了一遍,然後讓婢女收了起來。一位女郎對眾女郎和許漢陽說:「我想好一首感懷詩,想給大家朗誦一下。」女郎們和許漢陽都說好,於是那女郎吟誦道:「海門連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載一歸來,辛苦瀟湘水。」那女郎讓婢女把卷、筆、硯取來,請許漢陽為她把詩錄下來。許漢陽把卷打開一看,見卷全是金花底色的白素絲綢,上面用銀字寫的。卷像拱斗那麼大,有半卷已經寫過了。看那筆,是白玉做的筆管。硯台是碧玉做的,用玻璃做的匣子。硯台裡研的全是銀水。寫完之後,女郎讓許漢陽寫上自己的名字。打開往前看,看到了幾首詩,都有人署名。有叫「仲方」的,有叫「巫」的,有叫「朝陽」的,而不見有寫姓氏的。這時候女郎就往回要那卷。許漢陽說:「我有一首和詩,打算接著寫到後邊可以嗎?」女郎說:「不可以。這書卷每次回家都要交給父母兄弟看,不想把你夾雜在裡邊。」許漢陽說:「剛才把我的名字都寫上了,那怎麼又可以了呢?」女郎說:「不是一回事,這不是你能明白的。」四更天一到,就讓人全都收拾了。匆忙中,一位婢女說:「您可以回去了。」許漢陽便起身。眾女郎說:「這次相會令人高興,只是對你怠慢了。」大家戀戀不捨,恨恨而別。許漢陽回來的時候忽然遇上大風,雲色陡然變暗,每走一步都黑暗得看不見路。到了天明,他來看他夜間喝酒的地方,乃是一片空空的樹林罷了。許漢陽解開纜繩,走到昨晚所見江岸人家處,見有十幾個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就停船打聽。有人說:「江口淹死了四個人,到二更天撈上來,三個人已死,另一個雖然像死了卻沒有完全死過去,有一個巫女為他灑拂楊柳水,唸咒,四次才能講話,他說:『昨天晚上水龍王的幾個女兒及她們的姨表姊妹六七個人回過洞庭,在這舉行夜宴,用我們四個人做酒。因為客人不多,喝酒不多,所以我還能活著回來。』」許漢陽感到驚異,就問那個人說:「那個客人是誰?」那人說:「是一個窮酸的讀書人,不記得他的姓名。」那人又說:「聽婢女說,這些小娘子特別喜愛人間的文字,但總弄不到。她常常想向一個窮酸文人求字而沒有法子。」許漢陽問那個窮酸文人現在什麼地方,對方說已經開船走了。許漢陽想到昨天夜間的事,以及那些複雜的感觸,都可以驗證了。他默默地乘船而回,覺得肚子裡不大安穩,就吐了幾升鮮血,知道這全是用人血做的酒,三天之後才平定。</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09"></script>
任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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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3: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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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建中初,有樂安任頊者,好讀書,不喜塵俗事,居深山中,有終焉之志。嘗一日,閉關晝坐。有一翁叩門來謁,衣黃衣,貌甚秀,曳杖而至。頊延坐與語。既久,頊訝其言訥而色沮,甚有不樂事。因問翁曰:「何為而色沮乎?豈非有憂耶?不然,是家有疾而翁念之深耶?」老人曰:「果如是。吾憂俟子一問固久矣。且我非人,乃龍也。西去一里有大湫,吾家之數百歲,今為一人所苦,禍且將及。非子不能脫我死,輒來奉訴。子今幸問我,故得而言也。」頊曰:「某塵中人耳,獨知有詩書禮樂,他術則某不能曉。然何以脫翁之禍乎?」老人曰:「但授我語,非藉他術,獨勞數十言而已。」頊曰:「願受教授。」翁曰:「後二日,願子為我晨至湫上。當亭午之際,有一道士自西來者,此所謂禍我者也。道士當竭我湫中水,且屠我。子伺其湫水竭,宜厲聲呼曰:「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畢,湫當滿,道士必又為術,子因又呼之。如是者三,我得完其生矣。必重報。幸無他為慮。」頊諾之。已而祈謝甚懇。久之方去。後二日,頊遂往山西,果有大湫,即坐於湫旁以伺之。至當午,忽有片雲,自西冉冉而降於湫上。有一道士自雲中下,頎然而長,約丈餘,立湫之岸,於袖中出墨符數道投湫中。頃之,湫水盡涸,見一黃龍,帖然俯於沙。頊即厲聲呼:「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訖,湫水盡溢。道士怒,即於袖中,出丹字數符投之。湫水又竭,即震聲呼,如前詞。其水再溢,道士怒甚。凡食頃,乃出朱符十餘道,向空擲之,盡化為赤雲,入湫。湫水即竭,呼之如前詞。湫水又溢。道士顧謂頊曰:「吾一十年始得此龍為食,奈何子儒士也,奚救此異類耶?」怒責數言而去。頊亦還山中。是夕,夢前時老人來謝曰:「賴得君子救我。不然,幾死道士手。深誠所感,千萬何言。今奉一珠,可於湫岸訪之,用表我心重報也。」頊往尋之,果得一粒徑寸珠,於湫岸草上,光耀洞澈,殆不可識。頊後特至廣陵市,有胡人見之曰:「此真驪龍之寶也,而世人莫可得。」以數千萬為價而市之。(出《宣室志》)</p>
<p>【譯文】</p>
<p>唐朝建中年初,樂安有一個叫任頊的人,好讀書,不喜歡塵寰俗事,居住在深山之中,有老死深山的志向。曾經有那麼一天,他關上門,大白天坐於家中,有一個老頭敲門前來拜訪他。那老頭穿黃色衣服,相貌很俊秀,拄著枴杖而來。任頊把他迎進來,坐下來與他說話。談了半天,任頊對他語言迂訥臉色沮喪感到驚訝,看樣子他心中有很不高興的事。於是就問他說:「為什麼臉色如此沮喪呢?莫非有愁事嗎?不然,就是你家裡有病人,你惦記得太厲害了?」老人說:「果真是這樣,我憂愁地等候你問我已經等了很久了,而且我不是人,是龍。往西去一里,有一個大水池,我家在這住了幾百年,現在被一個人所苦,禍事就要來了。除了你,誰也不能讓我擺脫死亡。所以就來求你,有幸你現在就問我,因此就能說出來了。」任頊說:「我是塵俗中人,只知道有詩書禮樂,其它術業我就不懂了。這樣怎麼能使你擺脫災禍呢?」老人說:「只要我把話告訴你,不用借助其它道術,只勞你說幾十個字罷了。」任頊說:「那就教我吧。」老頭說:「兩天之後,請你早晨為我到大水池來一趟。正當中午的時候,有一個道士自西而來,他就是所說的禍害我的人。道士會把我池中水弄乾,而且殺我。等到池水干了,你就尖聲喊道:『上天有命令,殺黃龍者死!』說完了,水池應當又滿了。道士一定又施法術,你就再喊。如此喊三次,我就能保全性命了。我一定重重地報答你,希望不要有其它顧慮。」任頊答應了他,而後他乞求致謝特別懇切,老半天才離去。兩天後,任頊就來到山西,果然有一個大水池。他就坐在水池旁邊等著。到了正午,忽然有一片雲,從西慢慢地飄來,緩緩降到水池邊。有一個道士從雲中走出來。這道士身體頎長,大約一丈還多。道士立在池邊,從袖子裡取出幾張墨色符扔到池中,立刻,池水全部乾涸。但見一條黃龍緊貼著池底俯臥在泥沙之中。任頊立即大聲喊道:「上天有命令,殺黃龍的死!」喊完,池水馬上又漲滿。道士生氣了,就從袖中又取出幾張紅字符投到池中,池水又干了。任頊又尖聲大喊,喊法和剛才一樣。池水就又滿了。道士氣壞了,一共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就取出十多張紅色符向空中拋去,紅符全都化成紅雲,紅雲落到池中,池水再一次枯竭。任頊照樣再高喊一次,池水再一次溢滿。道士看著任頊說:「我花費了十年的功夫才弄到這條龍吃,你一個讀書人,為什麼還要救它這個異類呢?」他憤怒地責備了幾句便離去了。任頊也回到山中。這天晚上,任頊夢到前幾天那個老頭對他說:「全仗您救了我,不然的話我已經死在道士手上了。我心裡實在是感恩戴德,千言萬語難以表達這種心情,現在奉獻您一顆珍珠,可以在池邊找到,用來表示我感恩重報之心。」任頊到池邊一找,果然在池邊草叢中找到一顆徑寸的大珍珠,光亮耀眼,洞澈潤潔,沒人知它的價值。任頊特意把它拿到廣陵市上去賣,有一個胡人看到了說道:「這是真正的驪龍之寶,而世人沒有能得到的。」胡人用數千萬的價錢把珍珠買了去。</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0"></script>
劉貫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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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2: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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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洛陽劉貫詞,大歷中,求丐於蘇州,逢蔡霞秀才者精彩俊爽。一相見,意頗慇勤,以兄呼貫詞。既而攜羊酒來宴。酒闌曰:「兄今泛游江湖間,何為乎?」曰:「求丐耳。」霞曰:「有所抵耶,泛行郡國耶?」曰:「蓬行耳。」霞曰:「然則幾獲而止。」曰:「十萬。」霞曰:「蓬行而望十萬,乃無翼而思飛者也。設令必得,亦廢數年。霞居洛中左右,亦不貧,以他故避地,音問久絕。意有所懇,祈兄為回。途中之費,蓬游之望,不擲日月而得。如何?」曰:「固所願耳。」霞於是遺錢十萬,授書一緘,白曰:「逆旅中遽蒙周念,既無形跡,輒露心誠。霞家長鱗蟲,宅渭橋下,合眼叩橋柱,當有應者,必邀入宅。娘奉見時,必請與霞少妹相見。既為兄弟,情不合疏。書中亦令渠出拜。渠雖年幼,性頗慧聰,使渠助為主人,百緡之贈,渠當必諾。」貫詞遂歸。到渭橋下,一潭泓澄,何計自達?久之,以為龍神不當我欺,試合眼叩之。忽有一人應,因視之,則失橋及潭矣。有朱門甲第,樓閣參差。有紫衣使拱立於前,而問其意。貫詞曰:「來自吳郡,郎君有書。」問者執書以入。頃而復出曰:「太夫人奉屈。」遂入廳中。見太夫人者年四十餘,衣服皆紫。,貌可愛。貫詞拜之,太夫人答拜。且謝曰:「兒子遠遊,久絕音耗,勞君惠顧,數千里達書。渠少失意上官,其恨未減。一從遁去,三歲寂然。非君特來,愁緒猶積。」言訖命坐。貫詞曰:「郎君約為兄弟,小妹子即貫詞妹也,亦當相見。」夫人曰:「兒子書中亦言。渠略梳頭,即出奉見。」俄有青衣曰:「小娘子來。」年可十五六,容色絕代,辨慧過人。既拜,坐於母下。遂命具饌,亦甚精潔。方對食,太夫人忽眼赤,直視貫詞。女急曰:「哥哥憑來,宜且禮待。況令消患,不可動搖。」因曰:「書中以兄處分,令以百緡奉贈。既難獨舉,須使輕繼。今奉一器,其價相當。可乎?」貫詞曰:「已為兄弟,寄一書札,豈宜受其賜?」太夫人曰:「郎君貧游,兒子備述。今副其請,不可推辭。」貫詞謝之。因命取鎮國碗來,又進食。未幾,太夫人復瞪視眼赤,口兩角濕下。女急掩其口曰:「哥哥深誠托人,不宜如此。」乃曰:「娘年高,風疾發動,祗對不得。兄宜且出。」女若懼者,遣青衣持碗,自隨而授貫詞曰:「此罽賓國碗,其國以鎮災厲。唐人得之,固無所用。得錢十萬,可貨之。其下勿鬻。某緣娘疾,須侍左右,不遂從容。」再拜而入。貫詞持碗而行,數步回顧,碧潭危橋,宛似初到。視手中器,乃一黃色銅碗也。其價只三五環耳,大以為龍妹之妄也。執鬻於市,有酬七百八百者,亦酬五百者。念龍神貴信,不當欺人。日日持行於市。及歲余,西市店忽有胡客來,視之大喜,問其價。貫詞曰:「二百緡。」客曰:「物宜所直,何止二百緡?尚非中國之寶,有之何益?百緡可乎?」貫詞以初約只爾,不復廣求,遂許之交受。客曰:「此乃罽賓國鎮國碗也。在其國,大禳人患厄。此碗失來,其國大荒,兵戈亂起。吾聞為龍子所竊,已近四年,其君方以國中半年之賦召贖。君何以致之?」貫詞具告其實。客曰:「罽賓守龍上訴,當追尋次,此霞所以避地也。陰冥吏嚴,不得陳首,藉君為由送之耳。慇勤見妹者,非固親也,慮老龍之饞,或欲相陷,以其妹衛君耳。此碗既出,渠亦當來,亦消患之道也。五十日後,漕洛波騰,浼灂晦日,是霞歸之候也。」曰:「何以五十日然後歸?」客曰:「吾攜過嶺,方敢來復。」貫記之,及期往視,誠然矣。(出《續玄怪錄》)</p>
<p>【譯文】</p>
<p>唐朝時,洛陽人劉貫詞,大歷年中,在蘇州要飯,遇上一個瀟灑英俊的名叫蔡霞的秀才。一相見。蔡霞的態度就非常慇勤,稱劉貫詞為兄長。接著,他又攜帶著羊肉和酒來宴請劉貫詞。酒將殘盡的時候,他問道:「兄長現在泛游江湖之間,幹什麼呢?」劉貫詞說:「要飯罷了!」蔡霞說:「能要得夠吃嗎?廣泛地到各大城邑中去要嗎?」劉貫詞說:「像蓬草那樣,走到哪裡就在哪裡要罷了。」蔡霞說:「那麼你要到多少才能拉倒呢?」劉貫詞說:「十萬。」蔡霞說:「像蓬草那樣飄到哪裡算哪裡,還指望要到十萬,這是沒有翅膀就想飛。假設一定能要到,亦要廢棄多少年的時間。我住在洛中附近,家裡也不窮,因為別的原因避到此地,音訊早就斷了。我誠心試意地希望兄長能回去,路上的盤費,飄遊的願望,用不多長時間就都能得到。怎麼樣?」劉貫詞說:「這是我很願意的。」於是蔡霞贈送十萬錢給劉貫詞,又交給他一封書信,交待道:「在客棧裡突然有了一個周濟你的想法,就忘了儀容禮貌,立即就表露出內心的真誠。我家長是鱗蟲,住在渭橋下邊。你合上眼睛敲打橋柱,會有人答應的,一定邀請你進屋。我娘接見你的時候,你一定要請求與我小妹相見。既然是兄弟,感情不應該疏遠。信中也讓她出來拜見你。她雖然年紀小,但是性情特別聰慧,讓她幫助,作為主人,贈送一百緡錢,她是一定能答應的。」劉貫詞於是回歸故鄉。來到渭橋下,看到正是一潭深廣澄澈的水。用什麼辦法能到裡面呢?許久,認為龍神不應該欺騙我,就試探著閉上眼睛敲那橋柱。忽然有一人答應,他就睜眼看去,而沒有橋和潭了,有的是一所朱紅大門的宅院。宅院樓閣參差,很壯觀。有一個紫衣使者站在門前,拱手問他的來意。劉貫詞說:「我來自吳郡,帶來了你家郎君的一封書信。」那人拿著書信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說:「太夫人請你進去。」於是進入到客廳裡。太夫人有四十多歲,衣服全是紫的,容貌俊美可愛。劉貫詞拜見她。她也答拜。而且致謝說:「我兒子遠遊異鄉,久絕音信,有勞您看得起,幾千里把書信送到。他和上司不大相投,怨恨不減。自從他出走,三年來家裡一直很寂寞。如果不是您特意前來,我的愁緒還在增加呢。」說完,她讓劉貫詞坐下。劉貫詞說:「郎君和我約為兄弟,他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也應該見她一見。」夫人說:「我兒子信中也說了。她略微地梳梳頭,馬上就出來見你。」不一會兒,一個婢女說道:「小娘子出來了!」只見她年齡約有十五六歲,容色美麗,是個絕代佳人。她巧言狡黠,拜見之後便坐到母親的下首。於是令人準備酒飯。飯菜精美乾淨。剛開始吃飯,太夫人忽然間眼珠子發紅,直瞅著劉貫詞。女兒急忙說:「哥哥來到咱家,應該以禮相待,況且讓他消除禍患,不能動搖。」於是就說:「信中由哥哥囑咐,讓我贈給你一百緡錢。既然難以獨自供養,必須多少給一些饋贈。現在送給你一件東西,價錢相當,可以嗎?」劉貫詞說:「已經是兄弟,寄一封書信,難道還應該接受賞賜嗎?」太夫人說:「郎君貧游,兒子在信中說得很詳細,現在這樣做與他的請求相符,你就不要推辭了。」劉貫詞表示感謝。於是就讓人取來了一隻「鎮國碗」。繼續吃飯。不一會兒,太夫人又瞪起紅紅的眼珠子,口裡流出涎水。女兒急忙摀住她的口說:「哥哥很真誠地托人來送信,不應該這樣。」於是就對劉貫詞說:「我娘年紀大了,風病發作,不能對她恭敬。你應該先出去。」女兒好像害怕的樣子,讓一個婢女拿著鎮國碗,自己也跟出來交給劉貫詞說:「這是罽賓國的碗,他們國家用它鎮壓災難鬼癘。唐朝人得到它,本來沒有用的,能賣上十萬錢,就可以把它賣了,不到十萬不能賣。我因為娘有病,必須侍奉於左右,不能從從容容地做成什麼事。」她對貫詞行了再拜禮,回家而去。劉貫詞拿著那只碗走出幾十步,回頭一看,碧綠的水,陡峭的橋,和剛來時一樣。看看手中的碗,乃是一個黃色銅碗,它的價錢只不過三五環罷了。他很不相信,認為龍妹胡說八道。他拿著碗到市上去賣。有給價七百八百的,也有給價五百的。考慮到龍神著重信譽,不應該騙人,就天天拿著這只碗走在市上。等到一年多以後,西市店中忽然來了一個胡客,胡客見了碗非常驚喜,就打聽它的價錢。劉貫詞說:「二百緡。」胡客說:「這東西應有價值,何止二百緡?況且它還不是中國的寶物,有它有什麼好處?一百緡可以嗎?」劉貫詞因為當初約定的只是這樣,不再多求。就賣了出去。胡客說:「這是罽賓國的鎮國碗。在他們國家,特別盛行免除災難的祭禱活動,這只碗丟失了,國家就鬧饑茺,就發生兵戈之亂。我聽說是被一個龍子偷去了,已將近四年了。他們的國君正用全國半年的稅賦往回贖它。你是怎麼弄到的?」劉貫詞把實際情況詳細地告訴了胡客。胡客說:「罽賓國的守龍上訴,應該追尋到此,這是蔡霞之所以避身異地的原因。陰冥的官吏嚴厲,他不敢露頭,就藉著你的力量把它送走而已。慇勤地讓你見她妹妹,不是他本來就親近你,而是考慮到老龍嘴饞,怕你被吃掉,讓他妹妹保護你罷了。這只碗既然已經出現,他也應該回來了,也是消除禍患的一條道路。過五十天之後,洛水大波湧起,雨天灰暗,這就是蔡霞回來的徵候。」劉貫詞問:「為什麼要五十天以後回來?」胡客說:「我帶著碗過嶺,他才敢回來。」劉貫詞記著,等到五十天後去一看,確實是那樣。</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1"></script>
陶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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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1:00+08:00
online
龍之傳說
<p> <p>陶峴者,彭澤令孫也。開元中,家於昆山。富有田業。擇家人不欺能守事者,悉付之家事。身則泛游於江湖,遍行天下。往往數載不歸。見其子孫成人,皆不辯其名字也。峴之文學,可以經濟。自謂疏脫,不謀仕宦。有知生(明抄本「知生」作「生知」)者通於八音,命陶人為甓,潛記歲時,取其聲,不失其驗。嘗撰《集樂》錄八音,以定音之得失。自製三舟,備極空巧。一舟自載,一舟置賓,一舟貯飲饌。客有前進士孟彥深、進士孟雲卿、布衣焦遂,各置僕妾共載。而峴有夕樂一部,常奏清商曲。逢其山泉,則窮其境物,乘興春行。峴且名聞朝廷,又值天下無事,經過郡邑,無不招延。峴拒之曰:「某麋鹿閒人,非王公上客。」亦有未招而詣者。系水仙(《甘澤謠》「系水仙」作「系方伯」)之為人,江山之可駐耳。吳越之土,號為水仙。曾有親戚為南海守,因訪韶石而往省焉。郡守喜其遠來,贈錢百萬。及遇古劍,長二尺許,又玉環,逕四寸,及海船崑崙奴名摩訶,善游水而勇捷,遂悉以錢而貫之。曰:「吾家至寶也。」乃回棹,下白芷,入湘(「湘」原作「柏」,據陳校本改)江。每遇水色可愛,則遺劍環於水,命摩訶取之,以為戲樂。如是數歲。因渡巢湖,亦投劍環,而令取之。摩訶才入,獲劍環而便出曰:「為毒蛇所嚙。」遽刃去一指,乃能得免。焦遂曰:「摩訶所傷,得非陰靈怒乎?蓋水府不欲人窺也。」峴曰:「敬奉喻。然某常慕謝康樂之為人。雲終當樂死山水,但徇所好,莫知其他。且棲遲逆旅之中,載於大塊之上,居布素之賤,擅貴游之歡,浪跡怡情僅三十載,固亦分也。不得升玉墀見天子,施功惠養,逞志平生,亦其分也。」乃命移舟曰:「要須一到襄陽山,便歸吳郡也。」行次西塞山,維舟吉祥佛捨。見江水黑而不流,曰:「此必有怪物。」乃投劍環,命摩訶下取,見汩沒波際,久而方出,氣力危絕,殆不任持。曰:「劍環不可取也。有龍高二丈許,而劍環置前,某引手將取,龍輒怒目。」峴曰:「汝與劍環,吾之三寶。今者二物既亡,爾將安用?必須為吾力爭之也。」摩訶不得已,被發大呼,目眥流血,窮泉一入,不復還也。久之,見摩訶支體磔裂,污於水上。如有示於峴也。峴流涕水濱,乃命回棹。因賦詩自敘,不復議游江湖矣。詩曰:「匡廬舊業自有主,吳越新居安此生。白髮數莖歸未得,青山一望計還程。鶴翻楓葉夕陽動,鷺立蘆花秋水明。從此捨舟何所詣,酒(「酒」原作「日」,據陳校本改)旗歌扇正相迎。」(出《甘澤謠》)</p>
<p>【譯文】</p>
<p> 陶峴,是彭澤令陶淵明的孫子。開元年間他家住昆山。家裡有豐厚的田產。他選擇一個誠實可靠能守事業的家人,把家事全交付給這人,自己則泛游於江河湖海,遍行天下。往往幾年不回家,見到他的子孫長成大人,他全分辨不清他們的名字。陶峴的文學,可以經世濟民,治理國家。但他自命「疏脫」,不謀仕宦。有一個瞭解他的人精通音樂,讓制陶工人做磚,他偷偷地記住這些磚的製成年月日時,取它們的聲音為樂曲,很有效果。陶峴曾經撰寫《集樂》,記錄八音,以審定音樂的得失成敗。他制了三條船。做得極其精巧。一隻船由他自己乘坐,一隻船讓賓客乘坐,另一隻用來裝載飲食用品。賓客中有前進士孟彥深、進士孟雲卿、布衣百姓焦遂。每人都帶僕妾一塊乘載。陶峴的船上,有一部夕樂,常常演奏《清商曲》。遇到山泉,就盡其所興,一遊到底,歷覽全部景物。陶峴在朝廷裡也有名,又時逢天下太平無事,一路過郡邑,沒有不歡迎宴請他的,陶峴總是拒絕說:「我是一個行蹤不定的閒人,不是王公的上客。」也有不打招呼就到他這來的。他的為人就像水仙那樣高潔,像江山一樣能容人。吳越一帶,稱他為「水仙」。他有個親戚是南海郡守,因為他去游訪韶石就順便去看望這位太守,太守因為他從遠道而來,特別高興,贈給他一百萬錢。等到遇上一把二尺來長的古劍,一個徑長四寸左右的玉環,以及一個善於游水,勇猛迅捷,名叫摩訶的一條海船上的崑崙奴隸,他就全用錢把一人二物買了下來,說:「這是我家的至寶。」於是就回舟返鄉,下白芷,入湘江。每次遇到水色可愛的地方,他就把古劍和玉環扔下水去,讓摩訶下水撈上來,以此為遊戲取樂。如此過了幾年。有一次渡巢湖,也把古劍和玉環扔到水底,也讓摩訶下去撈取。摩訶剛下水,找到古劍和玉環便出水說,被毒蛇咬了,就把那個被咬的手指剁掉了。這樣才能不被毒死。焦遂說:「摩訶受傷,也許是陰靈發怒吧?大概水府不想讓人看見。」陶峴說:「謝謝你提醒。不過我平常仰慕謝靈運的為人。他說終當樂死於山水,只知順從自己的所好,不知道別的。況且停留居住在逆旅之中,立身於大地之上,處於一般百姓的地位,擁有遊覽名山大川的歡樂,浪跡天涯縱情玩樂將近三十年,這也本來是一種職分。不能上玉階見天子,不能受到皇帝的施功惠養,不能逞志平生,也是職分。」於是他就下令開船,說一到了襄陽山,就回吳郡去。走到西塞山,把船停在古祥佛捨,見江水烏黑而且不流動,便說:「這裡邊一定有怪物!」於是他就把古劍和玉環扔下去,讓摩訶下去取。摩訶下水老半天才出來,氣力微弱,幾乎不能支持,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古劍和玉環不能取了,有一條兩丈來長的龍在那裡,我一伸手去取劍和環,它就怒目看我。」陶峴說:「你和古劍、玉環,是我的三樣寶物。現在那兩樣沒有了,你將有什麼用呢?你必須力爭為我把兩樣寶物取上來!」摩訶不得已,披散著頭髮大喊一聲,眼角都流出血來,拚命住水裡一跳,不再上來。過了好長一陣兒,見摩訶的肢體像祭祀的牛羊那樣被扯裂了,污浮在水上,好像特意給陶峴看的,陶峴站在那裡流淚。於是令開船回鄉。於是賦詩自敘其事,不再提遍游江湖的事了。詩是這樣的:「匡廬舊業自有主,吳越新居安此生。白髮數莖歸未得,青山一望計還程。鶴翻楓葉夕陽動,鷺立蘆花秋水明。從此捨舟何所詣,酒旗歌扇正相迎。」</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2"></script>
釋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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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50: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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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釋玄照修道於嵩山白鵲谷,操行精愨,冠於緇流。常願講《法華經》千遍,以利於人。既講於山中,雖冱寒酷熱,山林險邃,而來者恆滿講席焉。時有三叟,眉須皓白,容狀瑰異,虔心諦聽。如此累日。玄照異之。忽一旦,晨謁玄照曰:「弟子龍也,各有所任,亦頗勞苦,已歷數千百年矣。得聞法力,無以為報,或長老指使,願效微力。」玄照曰:「今愆陽經時,國內荒饉,可致甘澤,以救生靈。即貧道所願也。」三叟曰:「召雲致雨,固是細事。但雨禁絕重,不奉命擅行,誅責非細,身首為憂也。試說一計,庶幾可矣。長老能行之乎?」玄照曰:「願聞其說。」三叟曰:「少室山孫思邈處士道高德重,必能脫弟子之禍,則雨可立致矣。」玄照曰:「貧道知孫處士之在山也,而不知其所行,又何若此邪?」三叟曰:「孫公之仁,不可診度,著千金翼方,惠利濟於萬代,名已籍於帝宮,誠為貴真也。如一言救庇,當保無恙。但長老先與之約,如其許諾,即便奉依。」即以拯護之方,授於玄照。玄照詣思邈所居,懇誠祗謁,情禮甚謹。坐定久之,乃曰:「處士以賢哲之度,濟拔為心,今者亢陽,寸苗不植,嗷嗷百姓,焦枯若此,仁哲之用,固在於今。幸一開恩,以救危歉。」思邈曰:「僕之無堪,遁棄山野,以何功力,濟於人也?苟有可施,固無所吝。」玄照曰:「貧道昨遇三龍,令其致雨。皆雲,不奉上帝之命,擅行雨者,誅罪非輕。唯處士德尊功大,救之則免。特布腹心,仰希裁度。」思遜曰:「但可施設,僕無所惜。」玄照曰:「既雨之後,三龍避罪,投處士後沼中以隱。當有異人捕之,處士喻而遣之,必得釋罪矣。」思邈許之。玄照歸,見三叟於道左,玄照以思邈之旨示之。三叟約一日一夜,千里雨足,於是如期泛灑,澤甚廣被。翌日,玄照來謁思邈。對語之際,有一人骨狀殊異,逕往後沼之畔,瘖啞叱吒。斯須,水結為冰。俄有三獺,二蒼一白,自池而出。此人以赤索系之,將欲挈去。思邈召而謂曰:「三物之罪,死無以贖。然昨者擅命,是鄙夫之意也,幸望脫之。兼以此誠上達,恕其重責也。」此人受教,登時便解而釋之,攜索而去。有頃,三叟致謝思邈,願有所酬。孫曰:「吾山谷之中,無所用者,不須為報。」回詣玄照,願陳力致效。玄照曰:「山中一食一衲,此外無闕,不須酬也。」三叟再為請。玄照因言,前山當路,不便往來,卻之可否?三叟曰:「固是小事耳。但勿以風雷為責,即可為之。」是夕,雷霆震擊。及曉開霽,寺前豁然,數里如掌。三叟復來,告謝而去。思邈至道,不求其報,尤為奇特矣。(出《神仙感遇傳》)</p>
<p>【譯文】</p>
<p>玄照和尚在嵩山白鵲谷修道,操行精到謹慎,在出家人中推為首位。他常常願意講授一千遍《法華經》,以利於他人。在山中開講之後,雖然寒暑無常,山路險惡,但是來聽講的總是坐無虛席。當時有三個老頭,眉毛鬍鬚全白,相貌與眾不同,在那虔誠地聽講。如此聽了多日,玄照感到奇怪。忽然有一天,三個老頭一大早就來拜謁玄照。他們說:「我們三個弟子,是龍,各有自己的職務,也很勞苦,已經好幾千年了。能聽到您的法力,沒有什麼報答的,也許您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去做,我們願意效微薄之力。」玄照說:「現在陰陽失調,乾旱少雨,國內鬧饑荒,你們可以下些雨來拯救天下百姓。這就是貧道的願望。」三個老頭說:「聚雲下雨,本來是一樁小事。只是關於下雨的禁令絕對嚴重,不奉上天之命擅自行雨,殺頭之罪不是小事,有掉腦袋的危險呢!我們試說一個辦法,差不多可以成功,不知長老能不能去做?」玄照說:「那就說給我聽聽吧!」三個老頭說:「少室山的孫思邈處士道高德重,一定能使弟子的災禍解脫。那就可以馬上下雨了。」玄照說:「貧道知道孫處士在山中,但是不知道他的道行,又怎麼能如此呢?」三個老頭說:「孫公的仁義,不可估量。仁義之心附著於濟世的藥方,造福於萬代。他的名望已經在天宮裡登記入冊,實在是個世外高人。如果他能說話相救,保證沒有問題。只要長老先與他約好,如果他答應了,立即就依你的話去做。」於是他們就把救護的辦法告訴了玄照。玄照到孫思邈的住處去,誠懇地拜謁,人情禮數特別謹慎,坐定許久才說:「孫處士以賢德明哲的氣度,把濟助於蒼生為己任,現在極旱,寸苗不長,百姓叫苦不迭,焦渴乾枯如此,施用仁哲的時候到了。希望你開恩,救一救天下百姓。」孫思邈說:「我沒能耐才遁入山野,憑什麼功力有助於人呢?如果有什麼可以施與百姓,保證不能吝惜。」玄照說:「貧道昨天遇到三條龍,讓他們下點雨,他們都說,不奉上帝的命令擅自行雨,殺頭之罪不輕,只有孫處士德高功大,能把他們救下來。我特意來表示心願,請處士斟酌。」孫思邈說:「只要可以辦到,我沒什麼顧惜的。」玄照說:「下雨之後,三條龍逃避罪責,投到處士居所後邊的池子裡隱蔽。當有異人來捕捉他們的時候,處士向來人說明白,把他打發走,三條龍就會免罪。」孫思邈答應下來。玄照回山,在路上遇到三個老頭,玄照就把孫思邈的意思告訴了他們。他們約好一天一夜,如期下雨,淋淋灑灑,滋潤千里。第二天玄照來謁見孫思邈,說話之間,有一個樣子奇特的人,直接來到後邊的池畔,嘟嘟囔囔地念起咒語,一會兒,池水結為冰,立刻有二蒼一白三隻水獺從池中出來。那人就用赤色繩索把三隻水獺捆綁起來,要帶走。孫思邈上前打招呼說:「這三個東西的罪,就是處死也是應該的。但是他們昨天擅自下雨,是我讓他們幹的,希望饒過他們,並請代我向上帝請求,不要責罰他們了。」那人聽了這些話,立刻便解開繩索把他們放了,自己提著繩索離去。過了一會兒,三個老頭向孫思邈致謝,想要酬謝他。孫思邈說:「我住在山谷之中,用不著什麼東西,不需要報答。」三個老頭回身又拜見玄照,要為他效力。玄照說:「住在山中,一個是吃,一個是穿,此外什麼也不需要,不用什麼報酬。」三個老頭再三要求,玄照便說:「前山擋路,來往很不方便,你們可以把它搬走嗎?」三個老頭說:「這是一件小事,只要別怪怨風雷太大就行,馬上就可以辦。這天晚上,雷霆大作,狂風四起,到了早晨才風停雨住。寺前的土山沒了,豁然開朗,平坦如掌。三個老頭又來,叩謝而去。孫思邈的道行最高,不圖他們報答,尤其令人敬佩。</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3"></script>
柳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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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48: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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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儀鳳中,有儒生柳毅者應舉下第,將還湘濱。念鄉人有客於涇陽者,遂往告別。至六七里,鳥起馬驚,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見有婦人,牧羊於道畔。毅怪視之,乃殊色也。然而蛾臉不舒,中袖無光。凝聽翔立,若有所伺。毅詰之曰:「子何苦而自辱如是?」婦始楚而謝,終泣而對曰:「賤妾不幸,今日見辱於長者。然而恨貫肌骨,亦何能愧避?幸一聞焉:妾洞庭龍君小女也,父母配嫁涇川次子。而夫婿樂逸,為婢僕所惑,日以厭薄。既而將訴於舅姑。舅姑愛其子,不能御。迨訴頻切,又得罪舅姑。舅姑毀黜以至此。」言訖,歔欷流涕,悲不自勝。又曰:「洞庭於茲,相遠不知其幾多也。長天茫茫,信耗莫通,心目斷盡,無所知哀。聞君將還吳,密通洞庭,或以尺書寄托侍者,未卜將以為可乎?」毅曰:「吾義夫也。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乎?然而洞庭深水也,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唯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願。子有何術,可導我邪?」女悲泣且謝曰:「負載珍重,不復言矣。脫獲回耗,雖死必謝。君不許,何敢言?既許而問,則洞庭之與京邑,不足為異也。」毅請聞之。女曰:「洞庭之陰,有大橘樹焉,鄉人謂之社橘。君當解去茲帶,束以他物,然後叩樹三發,當有應者。因而隨之,無有礙矣。幸君子書敘之外,悉以心誠之話倚托,千萬無渝。」毅曰:「敬聞命矣。」女遂於襦間解書,再拜以進。東望愁泣,若不自勝。毅深為之戚,乃置書囊中。因復問曰:「吾不知子之牧羊,何所用哉?神祇豈宰殺乎?」女曰:「非羊也,雨工也。」「何為雨工?」曰:「雷霆之類也。」數顧視之,則皆矯顧怒步,飲齕甚異,而大小毛角,則無別羊焉。毅又曰:「吾為使者,他日歸洞庭,幸勿相避。」女曰:「寧止不避,當如親戚耳。」語竟,引別東去。不數十步,回望女與羊,俱亡所見矣。其夕,至邑而別其友。月餘(「月餘」原作「曰余」。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到鄉還家,乃訪於洞庭。洞庭之陰,果有橘社。遂易帶向樹,三擊而止。俄有武夫出於波間,再拜請曰:「貴客將自何所至也?」毅不告其實,曰:「走謁大王耳。」武夫揭水指路,引毅以進。謂毅曰:「當閉目,數息可達矣。」毅如其言,遂至其宮。始見台閣相向,門戶千萬,奇草珍木,無所不有。夫乃止毅停於大室之隅。曰:「客當居此以伺焉。」毅曰:「此何所也?」夫曰:「此靈虛殿也。」諦視之,則人間珍寶,畢盡於此。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簾以水精。雕琉璃於翠楣,飾琥珀於虹棟。奇秀深杳,不可殫言。然而王久不至。毅謂夫曰:「洞庭君安在哉?」曰:「吾君方幸玄珠閣,與太陽道士講大經。少選當畢。」毅曰:「何謂大經?」夫曰:「吾君龍也,龍以水為神,舉一滴可包陵谷。道士乃人也,人以火為神聖,發一燈可燎阿房。然而靈用不同,玄化各異,太陽道士精於人理,吾君邀以聽。言語畢,而宮門辟,景從雲合,而見一人披紫衣,執青玉。夫躍曰:「此吾君也。」乃至前以告之。君望毅而問曰:「豈非人間之人乎?」毅對曰:「然。」毅而設拜(明抄本「毅而設拜」作「既而對後拜」),君亦拜。命坐於靈虛之下。謂毅曰:「水府幽深,寡人暗昧。夫子不遠千里,將有為乎?」毅曰:「毅,大王之鄉人也。長於楚,遊學於秦。昨下第,間驅涇水右涘,見大王愛女,牧羊於野。風環雨鬢,所不忍視。毅因詰之,謂毅曰,為夫婿所薄,舅姑不念,以至於此。悲泗淋漓,誠怛人心。遂托書於毅。毅許之。今以至此。因取書進之。洞庭君覽畢,以袖掩面而泣曰:「老父之罪,不能鑒(「能鑒」原作「診堅」,據明抄本、陳校本改)聽,坐貽聾瞽,使閨窗孺弱,遠罹構害。公乃陌上人也,而能急之。幸被齒發,何敢負德?」詞畢,又哀吒良久。左右皆流涕。時有宦人密視君者,君以書授之,令達宮中。須臾,宮中皆慟哭。君驚謂左右曰:「疾告宮中,無使有聲。恐錢塘所知。」毅曰:「錢塘何人也?」曰:「寡人之愛弟。昔為錢塘長,今則致政矣。」毅曰:「何故不使知?」曰:「以其勇過人耳。昔堯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近與天將失意,塞其五山。上帝以寡人有薄德於古今,遂寬其同氣之罪。然猶縻繫於此。故錢塘之人,日日候焉。」語未畢,而大聲忽發,天拆地裂,宮殿擺簸,雲煙沸湧。俄有赤龍長千餘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乃臂青天而飛去。毅恐蹶仆地。君親起持之曰:「無懼,固無害。」毅良久稍安,乃獲自定。因告辭曰:「願得生歸,以避復來。」君曰:「必不如此。其去則然,其來則不然。幸為少盡繾綣。」因命酌互舉,以欸人事。俄而祥風慶雲,融融怡怡,幢節玲瓏,簫韶以隨。紅妝千萬,笑語熙熙。後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璫滿身,綃縠參差。迫而視之,乃前寄辭者。然若喜若悲,零淚如系。須臾紅煙蔽其左,紫氣舒其右,香氣環旋,入於宮中。君笑謂毅曰:「涇水之囚人至矣。」君乃辭歸宮中。須臾,又聞怒苦,久而不已。有頃,君復出,與毅飲食。又有一人披紫裳,執青玉,貌聳神溢,立於君左右。謂毅曰:「此錢塘也。」毅起,趨拜之。錢塘亦盡禮相接,謂毅曰:「女侄不幸,為頑童所辱。賴明君子信義昭彰,致達遠冤。不然者,是為涇陵之土矣。饗德懷恩,詞不悉心。」毅為退辭謝,俯仰唯唯。然後回告兄曰:「向者辰發靈虛,已至涇陽,午戰於彼,未還於此。中間馳至九天,以告上帝。帝知其冤而宥其失,前所遣責,因而獲免。然而剛腸激發,不遑辭候,驚擾宮中,復忤賓客。愧惕慚懼,不知所失。」因退而再拜。君曰:「所殺幾何?」曰:「六十萬」。「傷稼乎?」曰:「八百里」。「無情郎安在?」曰:「食之矣。」君撫然曰:「頑童之為是心也,誠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賴上帝顯聖,諒其至冤。不然者,吾何辭焉?從此已去,勿復如是。」錢塘復再拜。是夕,遂宿毅於凝光殿。明日,又宴毅於凝碧宮。會友戚,張廣樂,具以醪醴,羅以甘潔。初笳角鼙鼓,旌旗劍戟,舞萬夫於其右。中有一夫前曰:「此錢塘《破陣》樂。」旌鈚傑氣,顧驟悍栗。坐客視之,毛髮皆豎。復有金石絲竹,羅綺珠翠,舞千女於其左。中有一女前進曰:「此貴主《還宮》樂。」清音宛轉,如訴如慕。坐客聽之,不覺淚下。二舞既畢,龍君太悅,錫以褲綺,頒於舞人。然後密席貫坐,縱酒極娛。酒酣,洞庭君乃擊席而歌曰:「大天蒼蒼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狐神鼠聖兮,薄社依牆。雷霆一發兮,其孰敢當?荷真人兮信義長,令骨肉兮還故鄉。齊言慚愧兮何時忘?」洞庭君歌罷,錢塘君再拜而歌曰:「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此不當婦兮,彼不當夫。腹心辛苦兮,涇水之隅。風霜滿鬢兮,雨雪羅襦。賴明公兮引素書,令骨肉兮家如初。永言珍重兮無時無。」錢塘君歌闋,洞庭君俱起奉觴於毅。毅踧踖而受爵。飲訖,復以二觴奉二君。乃歌曰:「碧雲悠悠兮,涇水東流。傷美人兮,雨泣花愁。尺書遠達兮,以解君憂。哀冤果雪兮,還處其休。荷和雅兮感甘羞,山家寂寞兮難久留。欲將辭去兮悲綢繆。」歌罷,皆呼萬歲。洞庭君因出碧玉箱,貯以開水犀。錢塘君復出紅珀盤,貯以照夜璣。皆起進毅。毅辭謝而受。然後宮中之人,鹹以綃彩珠璧,投於毅側,重疊煥赫。須臾,埋沒前後。毅笑語四顧,愧揖不暇。泊酒闌歡極,毅辭起,復宿於凝光殿。翌日,又宴毅於清光閣。錢塘因酒作色,踞謂毅曰:「不聞猛石可裂不可卷,義士可殺不可羞耶?愚有衷曲,欲一陳於公。如可,則俱在雲霄;如不可,則皆夷糞壤。足下以為何如哉?」毅曰:「請聞之。」錢塘曰:「涇陽之妻,則洞庭君之愛女也。淑性茂質,為九姻所重。不幸見辱於匪人,今則絕矣。將欲求托高義,世為親戚,使受恩者知其所歸,懷愛者知其所付。豈不為君子始終之道者?」毅肅然而作,欻然而笑曰:「誠不知錢塘君孱困如是。毅始聞跨九州,懷五嶽,洩其憤怒。復見斷鎖金,掣玉柱,赴其急難。毅以為剛決明直,無如君者。蓋犯之者不避其死,感之者不愛其生,此真丈夫之志。奈何簫管方洽,親賓正和,不顧其道,以威加人?豈僕之素望哉?若遇公於洪波之中,玄山之間,鼓以鱗須,被以雲雨,將迫毅以死,毅則以禽獸視之。亦何恨哉?今體被衣冠,坐談禮義,盡五常之志性,負百行之微旨。雖人世賢傑,有不如者,況江河靈類乎?而欲以蠢然之軀,悍然之性,乘酒假氣,將迫於人。豈近直哉?且毅之質,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間。然而敢以不伏之心,勝王不道之氣。惟王籌之!」錢塘乃逡巡致謝曰:「寡人生長宮房,不聞正論。向者詞述狂妄,搪(「搪」字原闕,據明抄本、陳校本補)突高明,退自循顧,戾不容責。幸君子不為此乖間可也。」其夕復歡宴,其樂如舊,毅與錢塘遂為知心友。明日,毅辭歸。洞庭君夫人別宴毅於潛景殿,男女僕妾等悉出預會。夫人泣謂毅曰:「骨肉受君子深恩,恨不得展愧戴,遂至暌別。」使前涇陽女當席拜毅以致謝。夫人又曰:「此別豈有復相遇之日乎?」毅其始雖不諾錢塘之請,然當此席,殊有歎恨之色。宴罷辭別,滿宮淒然,贈遺珍寶,怪不可述。毅於是復循途出江岸。見從者十餘人,擔囊以隨,至其家而辭去。毅因適廣陵寶肆,鬻其所得,百未發一,財以盈兆。故淮右富族鹹以為莫如。遂娶於張氏,而又娶韓氏。數月,韓氏又亡。徙家金陵,常以鰥曠多感,或謀新匹。有媒氏告之曰:「有盧氏女,范陽人也。父名曰浩,嘗為清流宰,晚歲好道,獨遊雲泉。今則不知所在矣。母曰鄭氏。前年適清河張氏,不幸而張夫早亡。母憐其少,惜其慧美,欲擇德以配焉。不識何如?」毅乃卜日就禮。既而男女二姓,俱為豪族。法用禮物,盡其豐盛。金陵之士,莫不健仰。居月餘,毅因晚入戶,視其妻,深覺類於龍女,而逸艷豐厚,則又過之。因與話昔事。妻謂毅曰:「人世豈有如是之理乎?」經歲余(「經歲余」原作「然君與余」。據明抄本改)有一子。毅益重之。既產逾月,乃濃飾換服。召親戚相會(明抄本、陳校本「親戚相會」作「毅於簾室」)之間,笑謂毅曰:「君不憶余之於昔也?」毅曰:「夙為洞庭君女傳書,至今(明抄本、陳校本「為洞庭君女傳書至今」八字原作「非姻好何以」五字)為憶。」妻曰:「余即洞庭君之女也。涇川之冤,君使得白。銜君之恩,誓心求報。洎錢塘季父論親不從,遂至暌違,天各一方,不能相問。父母欲配嫁於濯錦小兒。某惟以心誓難移。親命難背。既為君子棄絕,分無見期,而當初之冤,雖得以告諸父母,而誓報不得其志,復欲馳白於君子。值君子累娶,當娶於張,已而又娶於韓。迨張韓繼卒,君卜居於茲。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報君之意。今日獲奉君子,鹹善終世,死無恨矣。」因嗚咽泣涕交下,對毅曰:「始不言者,知君無重色之心;今乃言者,知君有感余(明抄本、陳校本「感余」作「愛子」)之意。婦人匪薄,不足以確厚永心。故因君愛子,以托相生(明抄本、陳校本「相生」作「賤質」)。未知君意如何,愁懼兼心,不能自解。君附書之日,笑謂妾曰:『他日歸洞庭,慎無相避。』誠不知當此之際,君豈有意於今日之事乎?其後季父請於君。君固不許。君乃誠將不可邪,抑忿然邪?君其話之。」毅曰:「似有命者。僕始見君子長涇之隅,枉抑憔悴,誠有不平之志。然自約其心者,達君之冤,余無及也。以言『慎勿相避』者,偶然耳。豈思哉?洎錢塘逼迫之際,唯理有不可直,乃激人之怒耳。夫始以義行為之志,寧有殺其婿而納其妻者邪?一不可也。善素以操真為志尚,寧有屈於己而伏於心者乎?二不可也。且以率肆胸臆,酬酢紛綸,唯直是圖,不遑避害。然而將別之日,見君有依然之容,心甚恨之。終以人事扼束,無由報謝。吁!今日君盧氏也,又家於人間。則吾始心未為惑矣。從此以往,永奉歡好,心無纖慮也。」妻因深感嬌泣,良久不已。有頃,謂毅曰:「勿以他類,遂為無心。固當知報耳。夫龍壽萬歲,今與君同之,水陸無往不適,君不以為妄也。」毅嘉之曰:「吾不知國客,乃復為神仙之餌。」乃相與覲洞庭。既至而賓主盛禮,不可具紀。後居南海,僅四十年。其邸第輿馬,珍鮮服玩,雖侯伯之室,無以加也。毅之族鹹遂濡澤。以其春秋積序,容狀不衰,南海之人,靡不驚異。洎開元中,上方屬意於神仙之事,精索道術,毅不得安,遂相與歸洞庭。凡十餘歲,莫知其跡。至開元末,毅之表弟薛嘏為京畿令,謫官東南,經洞庭,晴晝長望,俄見碧山出於遠波。舟人皆側立曰:「此本無山,恐水怪耳。」指顧之際,山與舟相逼。乃有彩船自山馳來,迎問於嘏。其中有一人呼之曰:「柳公來候耳。」嘏省然記之,乃促至山下,攝衣疾上。山有宮闕如人世,見毅立於宮室之中,前列絲竹,後羅珠翠,物玩之盛,殊倍人間。毅詞理益玄,容顏益少。初迎嘏於砌,持嘏手曰:「別來瞬息,而發毛已黃。」嘏笑曰:「兄為神仙,弟為枯骨,命也。」毅因出藥五十丸遺嘏曰:「此藥一丸,可增一歲耳。歲滿復來,無久居人世,以自苦也。」歡宴畢,嘏乃辭行。自是已後,遂絕影響。嘏常以是事告於人世。殆四紀,嘏亦不知所在。隴西李朝威敘而歎曰:「五蟲之長,必以靈者,別斯見矣。人裸也,移信鱗蟲。洞庭含納大直,錢塘迅疾磊落,宜有承焉。嘏詠而不載,獨可鄰其境。愚義之,為斯文。」(出《異聞集》)</p>
<p>【譯文】</p>
<p>唐朝儀鳳年間,有一個叫柳毅的書生赴京趕考落第,要回湘濱,想到涇陽還住著自己的同鄉,就前去告別。走了六七里路程,突然間鳥起馬驚,馬就飛快地跑到旁邊的岔道上去了。又跑出六七里才停下。這時他看到一個女人正在道旁牧羊。柳毅感到奇怪,仔細一看,那女子竟是殊絕之色。但是她的俏臉愁苦不舒,她的巾袖污穢無光。她凝神而立,好像在等盼什麼。柳毅問她道:「你為什麼如此憂傷呢?」女子這才痛苦地致謝,哭泣著回答說:「我很不幸,今蒙垂問,使你受辱,但是怨恨至極,也就不能羞愧退避了,請聽聽我的不幸遭遇吧。我是洞庭龍君的小女兒,由父母作主嫁給涇川龍王的兒子。但是我的丈夫玩樂無度,被婢女奴僕迷惑,對我一天比一天差,我就把這事告訴了公公婆婆。公公婆婆溺愛他們的兒子,不能把他管住。等到我說的次數多了,要求更迫切的時候,這又得罪了公公婆婆。公公婆婆就把我趕到這裡來了。」說完,她抽抽搭搭地哭泣,不勝悲切。又說:「洞庭到這,也不知隔了多遠。長天茫茫,連封書信都不能通。心裡頭孤獨絕望,也不知有多麼悲哀。聽說你要回到吳地去,如果能秘密地去通知洞庭,或者把一尺家書交付給侍者,說不定我還真就有救了呢!」柳毅說:「我是個講義氣的人,聽你如此一說,血往上撞,恨自己沒有翼翅,不能振飛,這還說什麼可不可以呢!但是洞庭湖是深水,我行於塵埃之間,難道可以前去致意嗎?只怕路途一顯一晦不相通達,辜負了你的委託,又違背了你的誠心。你有什麼法術,可以教給我。」女子哭著表示感謝,說:「此事的重要不再說了。如果能得到我家的一點回音,我就是死了也要感謝你。可你現在還沒有答應,我怎麼敢說?如果你是已經同意了才問的,那麼我告訴你,洞庭和京城,沒什麼兩樣。」柳毅讓她說清楚些。她說:「洞庭的南邊,有一棵大桔樹,鄉里人叫它社桔。你應當解去此帶,用它捆紮別的東西,然後敲桔樹三下。當有人出來問你的時候,你就跟著往裡走,那就什麼障礙都沒有了。希望你除了傳書捎信而外,我誠心誠意地全都講出來,全指望你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柳毅說:「你就放心好了!」龍女於是就從衣襟裡取出一封書信,拜了兩拜把書信交給柳毅。她望著東方愁泣,泣不成聲的樣子。柳毅見了,心中也好不悲切。他把書信揣起來,就又問道:「我不知道你放羊有什麼用,難道神祇也宰殺生靈嗎?」龍女說:「這不是羊,是雨工。」「什麼是雨工?」龍女說:「雨工就是雷霆之類的東西。」柳毅仔細看那些羊,羊的行動與其它羊很不一樣,但羊的大小以及羊角羊毛與別的羊完全一樣。柳毅說:「我是送信人,日後你回到洞庭,可不要把我忘了,不見我呀。」龍女說:「怎麼會呢,我們應該像親戚那樣,常來常往。」說完,柳毅作別東去。走了不到幾十步,回頭望龍女和羊,全都不見了。那天晚上,來到城裡告別了朋友,一個多月之後便回到家鄉,就到洞庭察訪問。洞庭湖的南面,果然有一棵社桔樹。於是他就改換了衣帶,面對著桔樹,拍打了三下。不大一會兒,水波間出現一個武夫,他拜問柳毅說:「貴客是從哪裡來的?」柳毅不告訴他實話,說:「我是跑來拜訪龍王的。」於是,那武夫在前邊揭水指路,拉著柳毅往裡走。他對柳毅說:「你應該閉上眼睛,一會就到了。」柳毅照他說的去做,果然不一會兒就來到龍宮。睜眼一看,樓台殿閣,門戶千萬,奇花異草,無所不有。那武夫就讓柳毅在一間大廳的一角停下,說:「你在這等著。」柳毅說:「這是什麼地方?」武夫說:「這是靈虛殿。」柳毅仔細觀瞧,則是人間的各種奇珍異寶,全都陳列在這裡。柱是用白璧雕成的;牆是用青玉砌起的;床是用珊瑚做成的;簾子是用水精做成的;在翠楣上雕飾著琉璃;在虹棟上裝飾有琥珀。建築之宏偉,雕飾之精巧,不可言喻。然而龍王久久不到,柳毅便對武夫說:「洞庭君在哪呢?」對方說:「我們龍王正在玄珠閣,與太陽道士講大經,不一會兒就能完。」柳毅說:「什麼是大經?」武夫說:「我們龍君是龍,龍以水為神,拿一滴水可以包容陵谷;道士是人,人以火為神聖,用一盞燈就可以燒掉阿房宮。但是靈用之道不同,玄化之理各異。太陽道士精通於人間道理,我們龍君邀他來講聽。」剛講完,宮門打開,只見一人身披紫衣,手執青玉出現在那裡。武夫跳起來說:「這就是我們龍王。」於是他就到龍王面前稟告。龍王望著柳毅問道:「難道你不是人間的人嗎?」柳毅回答說:「我是。」柳毅下拜。龍君也下拜。龍君讓柳毅入座,對柳毅說:「水府幽深,寡人愚昧,敢問夫子不遠千里而來,有什麼事嗎?」柳毅說:「我是大王的同鄉,生長在楚地,遊學於秦地,前些日子赴考不中,走到涇水邊上,看到大王的愛女在野外牧羊,風吹玉環,雨澆兩鬢,窘迫得令人目不忍睹。於是我就問她。她對我說,因為夫婿對她不好,公婆不管,以至於到了這種地步。她講話的時候涕淚淋漓,確實令人傷心。她請求我來送一封信,我就答應了,所以我才來到這裡。」於是柳毅取書信交給龍王。龍王看完信,用袖子捂著臉哭道:「這是老爹爹的罪過呀!我成了聾子和瞎子,不能親自過問女兒的情況,致使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在遙遠的異地遭受迫害。你是一個行路之人,竟能以此事為急,天高地厚之恩,永不敢志!」說完,又哀歎半天,左右的人也都跟著流淚。這時候有一個侍者來到龍王面前,龍王把書信交給他,讓他送到宮中去。不多時,宮中上下全都慟哭失聲。龍王吃驚地對左右說:「趕快告訴宮中,不要哭出聲來,恐怕被錢塘聽了去就得出亂子。」柳毅問:「錢塘是什麼人?」龍王說:「是我弟弟,以前是錢塘君,如今則已經把政權交與他人了。」柳毅問:「為什麼不讓他知道?」龍王說:「因為他勇猛過人。以前堯帝那時候遭洪水九年,就是他一生氣干的。近來與天將不如意,填塞五山。上帝因為我略有一點恩德於古今,就寬恕了他的罪過,但還是把他拘留在我這裡。所以錢塘的人,天天等著他回去呢。」話還沒完,忽然有大聲傳來,天搖地動,宮殿抖顫,雲煙奔湧,霎時有一條一千多尺長的赤色臣龍,瞪著雷電一樣大眼,張著血盆一樣的大口出現了。鱗和鬣火一樣紅。脖子上套著重鎖,鎖連著玉柱。千震萬霆,前後左右滾響,風雪冰雹,一時大作,於是向青天飛去。柳毅嚇得倒在地上,龍王親自把他扶起來說:「不要怕,本來無害。」柳毅老半天才稍微安定下來,於是就向龍王告辭,說:「我希望能活著回去,以避免他再來。」龍王說:「一定不會的。他去的時候是這個樣子,他回來的時候就不是這樣子了。請暫留一時,讓我略表情意。」於是就擺下酒宴,熱情款待。不長時間,和風吹來,祥雲飄動,喜氣融融,旗旛招展,簫鼓相隨,絲竹悅耳,紅妝千萬,笑語連連。後邊走著一人,神態自若,玉珮滿身,衣裙華麗。走近一看,正是先前托自己捎信的那一位。但是她若喜若悲,零淚成串。一會兒,紅煙從她的左邊冒出,紫氣從她的左邊飄來。香氣繚繞,她便進入宮中。龍王笑著對柳毅說:「涇水的被囚之人到了。」龍王也告辭回到宮中。片刻間,又聽到怨恨叫苦之聲,久而不止。過了一會兒,龍王又出來,和柳毅一起飲食。又有一人身穿紫衣、手執青玉,神貌重重,立在龍王左右。龍王對柳毅說:「這就是錢塘。」柳毅起身上前拜見。錢塘也還禮相迎。他對柳毅說:「我侄女不幸,被頑童凌辱,多虧您信義昭彰,不遠萬里來送信,不然,這時候已變成涇陵之土了。蒙受大恩大德,用言詞是不能完全表達出內心的感激之情的。」柳毅謙虛地退讓,辭謝,畢恭畢敬。然後,錢塘回頭向兄長報告說:「剛才,我是辰時從靈虛殿出發的,巳時到了涇陽,午時在那打了一仗,來時回到這裡。這中間,我還馳到九天,把事情告訴了上帝。上帝知道侄女的冤屈,寬恕了她的過失,所以我到涇陽去問罪,得到上帝的赦免。但是我剛腸激發,沒來得及告辭,驚擾了宮中,又忤犯了賓客,心中又愧又怕,不知還有什麼過失。」於是他退而再拜。龍王說:「一共殺了多少人?」錢塘說:「六十萬。」又問:「傷了莊稼沒有?」回答說:「八百里。」龍王又問:「那個無情郎在哪?」錢塘說:「讓我吃了。」龍王安慰他說:「那頑童做出這等事,實在是不可忍受。但是你也做得太魯莽了。仰仗上帝顯聖,體諒她的大冤。不然,我怎麼推辭呢?從此以後,不要再這麼幹了。」錢塘又拜。這天晚上,就讓柳毅宿在凝光殿。第二天,又在凝碧宮設宴招待柳毅。會見親戚朋友,擺設宏大的樂隊,各種美酒糖果應有盡有,各種樂器,各式旌旗,各樣兵器應有盡有,右邊有一萬人隨樂起舞。有一個人上前報告說:「這是錢塘的《破陣》樂。」旗旛透著豪傑之氣,勇猛異常,見了令人戰慄,在座的人看了,毛髮都豎起來。左邊有一千名女子跳舞,羅綺珠翠,重石絲竹。一女子上前報告說:「這是《貴主還宮》樂。」清新的樂聲輕柔宛轉,如訴如慕。在座的人聽了,不覺淚下。兩邊的舞蹈結束之後,龍王十分高興,賜褲綺獎勵跳舞的人們。然後,大家依次坐好,縱酒娛樂。酒酣,龍王拍著坐席唱道:「高天蒼蒼啊,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啊,怎麼能思量?狐神鼠聖啊,薄社依牆。雷霆一發啊,其誰敢當?威謝真人啊,信義長,令我骨肉啊,還故鄉。齊說慚愧啊,何時忘?」龍王唱完,錢塘又唱道:「上天配合啊,生死有途。此不當婦啊,彼不當夫。心中辛苦啊,涇水之隅。風霜滿鬢啊,雨雪羅襦。靠明公啊傳素書,讓骨肉啊家如初,永說珍重啊無時無。」錢塘歌罷,龍王也站起來,二人一起捧杯來到柳毅面前,柳毅恭敬不安地接過杯子,喝完之後,又回敬了兩杯,然後唱道:「碧水悠悠啊,涇水東流。傷美人啊,雨泣花愁。尺書遠達啊,以解君憂。哀冤果然昭雪啊,還處重玉之優。承受和雅啊感甘饈,家中寂寞啊這裡難久留,想要離去啊心裡多悲愁。」他唱完,在座的都呼萬歲。於是,洞庭龍王和錢塘龍王各出一物,一個是盛有開水犀的碧玉箱,一個是盛著照夜璣的紅珀盤,二人一塊捧給柳毅。柳毅先辭謝後接受。然後,宮中之人,全都向柳毅送來珠寶絲帛等禮物,重重疊著,光彩煥然。不一會,他就被前前後後堆積如山的禮物埋沒了。柳毅看看四面的人,不斷地說話,不斷地微笑,不斷地揖手致謝。等到酒興極濃之時,柳毅辭席,又在凝光殿住了一宿。次日,又在清光閣宴請柳毅。錢塘龍王借酒遮臉,對柳毅說:「沒聽說『猛石可裂不可卷,義士可殺不可羞』嗎?我有幾句心裡話,想要對你說一說。如果可以,那咱們就都在雲霄;如果不行,那就都成糞土。你認為如何呢?」柳毅說:「請講。」錢塘說:「涇陽的妻子,就是洞庭龍王的女兒。她性情淑雅相貌美麗,被九姻推重,不幸被壞蛋凌辱。現在那壞蛋已經沒了,想要與你結為親戚,使受恩的知恩,讓懷愛的能愛,這不是君子有始有終的做法嗎?」柳毅肅然站起,忽然笑著說:「實在不知道錢塘君如此謹小慎微。我剛開始時聽說您跨九州,懷五嶽,發洩憤怒。又看到您掙斷重鎖、拉倒玉柱,去救急難。我以為剛烈耿直,沒有能趕上你的。犯法的不避死,感動的不貪生,這是真正的大丈夫的志氣。為什麼音樂正優美,賓客正和諧,不顧君子之道,以威力強加於人呢?難道這是我平素希望的嗎?如果在洪波之中,在玄山之間遇上您,您鼓起鱗片和長鬚,披著雲和雨,用死來逼迫我,我就會視您為禽獸。現在,你身穿錦衣,頭頂高帽,坐在這裡談論禮義,盡五常的志性,負百行的微旨,即使是人間的賢傑,也比不上你,況且你還是江河裡的靈類呢?而你想要以蠢大的身軀,勇猛的性情,憑藉著酒氣,強迫別人,難道這是正直的嗎?況且我的氣質,不足以藏到你的一甲之間,但是我敢於以不屈服的決心,勝過你不道德的霸氣。希望你三思。」錢塘龍王於是尷尬地說:「我從小生長在宮中,沒聽過正論,剛才說話狂妄,搪突了高明,退回來自我審視,可謂罪大惡極,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一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而疏遠就行了。」那天晚上又歡宴,音樂如舊,柳毅和錢塘龍王成了知心朋友。第二日,柳毅告辭要回家,洞庭龍王的夫人在潛景殿宴請柳毅,男女僕妾等全都不在場,夫人哭著對柳毅說:「我的親生骨肉受您的深恩,遺憾的是還沒有很好報答,就到了告別的時候。」於是讓前涇陽女當席向柳毅下拜致謝。夫人又說:「現在一別,難道還有再相遇的日子嗎?」柳毅雖然當時沒有應允錢塘王的提親之請,但是現在,他很有歎恨的表情。宴罷相別,滿宮人都很淒然。贈送的珍寶,盡難述說。柳毅於是循著來路走回岸來,有十幾個人擔著東西跟在他身後。到家之後,那十幾個人才離去。柳毅就到廣陵珠寶店去,出賣他帶回來的寶貝,賣了還不到百分之一,錢數已足夠一兆。所以淮西的富戶都以為不如他。他就娶了一個張氏女為妻。又娶了韓氏。幾個月後,韓氏又死了。他搬家到了金陵,常因為沒有妻室而感慨,有的人就為他另謀配偶。有一個媒人告訴他說,有一個盧氏女,是范陽人。她父親叫范浩,曾經是清流縣令,晚年喜歡道教,獨自各地周遊,如今也不知在什麼地方。她母親姓鄭。前年她嫁到清河的張家,不幸姓張的丈夫早死。母親可憐她年紀還小,愛惜她賢慧漂亮就想再選好郎君配她,不知柳毅有沒有意。柳毅就選擇了好日子舉行婚禮。男女兩家都是豪門富戶,典禮所用之物,盡量地豐盛,金陵的各界人士,沒有不敬仰的。一個多月之後,柳毅晚上進屋,見自己的妻子很像龍女,而且比龍女還豐腴美艷。於是就和她談起他與龍女的事。妻對他說:「人世間哪能有這樣的道理呢?」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妻子為他生下一子,他就更看重妻子了。孩子滿月,就給孩子修飾打扮換上衣服,召集親友相會。這期間,妻子對柳毅說:「你不記得我的過去了。」柳毅說:「過去我為洞庭龍王的女兒傳書,至今還記憶猶新。」妻子說:「我就是洞庭龍王的女兒啊!涇川的冤枉,你使我得到昭雪。我蒙受你的恩情,決心求報。等到我的叔父錢塘龍王提親你不應允,就離開了。天各一方,不能相問。父母要把我嫁給濯錦龍王的小兒子,但是我的決心難以改變。父母之命也難違。被你拒絕之後,分處兩地沒有相見之期,而當初的冤情,雖然能告之於父母,卻不能滿足報恩的願望,就又想跑來向你表白。正趕上你幾次娶親,先娶張氏,又娶韓氏,等到張韓二人相繼早亡,你搬家到這裡,所以我的父母就成全了我報答你的心願。今天能夠侍奉你,一定要白頭到老,死而無恨。」於是就嗚咽啼泣,淚如雨下,對柳毅說:「才成親的時候我沒說實情,是因為知道你沒有重色之心。至今天才說,是因為知道你有感動於我的意思。婦人微薄,不值得你立下永遠對我好的決心,所以就藉著你的愛子,來托付我的一生。不知你意下如何,心裡又愁又怕,不能自解。你把我的書信接到手的時候,笑著對我說:『日後回到洞庭,一定不要避而不見我。』實在不知道那個時候,你難道就有意於今天的事了嗎?後來叔父向你提親,你堅決不應,你是確實不願意嗎?還是因為生氣呢?你說說好嗎?」柳毅說:「這好像是命裡注定的。我當初在涇陽之野見到你時,見你受冤抑鬱而憔悴,確實有不平之心,心裡想的只是幫你昭雪冤恨,沒想別的。對你說『一定不要避而不見』的話,是偶然說出來的,哪有什麼想法?等到錢塘逼迫我的時候,只是因為沒有那樣的道理,才把我激怒的。當初我就是以正義的行為為決心,哪有用幫了人家逼人家作妻的道理呢?這是一個不可。我平素善於以恪守真誠為志尚,難道能委屈了自己又心安理得嗎?這是第二個不可。當時紛紛互相敬酒,我因為直率地抒發胸臆,只圖痛快,來不及避害。但是要分別的時候,見到你有依戀的表情,我心裡就特別後悔。但是終於因為人事的限制,不能報謝。唉,今天你是盧氏,又住在人間,那麼我當初的想法不用疑惑了。從此以後,咱們永遠相親相愛,心裡沒有絲毫的顧慮了。」妻子被深深感動,嬌泣良久不已。過了片刻,妻子對柳毅說:「不要因為我不是人類,就以為我沒有情意,我本來就知道應該報答。龍的壽命是一萬歲,現在我和你一樣了。水陸兩地沒有不能去的地方,你不要以為荒唐。」柳毅讚歎說:「我不知道什麼是皇帝的客人,卻又能吃到神仙的酒宴!」於是夫妻共同到洞庭探親,到了之後,賓主的盛禮難以紀得周詳。後來他家住在南海,將近四十年,他家的屋宇、車馬、珍寶、物玩,即使是侯伯之家,也無法相比。柳毅的族人全都沾光受惠。一年年過去,卻不見柳毅衰老。南海的人們,沒有不驚異的。到了開元年中,皇上有意於神仙之事,到處求索道術,柳毅不得安寧,就和全家一起歸居洞庭。一共十幾年沒人知道他的蹤跡。到了開元年末,柳毅的表弟薛嘏是京畿令,貶官東南路過洞庭,大白天裡向水上一望,但見青山從水中升起。船上人都望著說道:「這本來沒有山,恐怕是水怪吧?」指顧之間,山和船接近了,就一條彩船從那山中駛來,迎著薛嘏就發問。其中有一個人喊他說:「柳公等著你呢!」薛嘏恍然記起柳毅,就急忙跑到山下,抓著衣襟急急忙忙上了山,見上面有一所宮闕和人間一樣,柳毅站在宮室之中,前邊排列著樂隊,後邊羅列著珠翠,古玩珍寶之多,比人間多出許多倍。柳毅的談論更加玄奧,容顏更加年少。一開始在牆下迎接薛嘏。他拉著薛嘏的手說:「咱倆才分別不長時間,而你的毛髮都黃了!」薛嘏笑著說:「你是神仙,我是枯骨,這是命啊!」柳毅於是就拿出五十丸藥來送給薛嘏,說:「此藥一丸,可增壽一歲。歲數滿了你再來,不要久居人世,自己苦自己。」歡宴之後,薛嘏就辭行。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蹤跡。薛嘏常把這事告訴別人。大概四十年以後,薛嘏也不知去向。隴西李朝威敘述這事並歎道:「五蟲一定以靈者為長,有別於這裡見到的。人是裸蟲,而去相信鱗蟲。洞庭龍王胸懷博大率直,錢塘龍王迅疾磊落,應該有所繼承。對薛嘏只詠歎而未作詳細記載,只有他可鄰近仙境。我認為有意義,就寫了這篇文章。</p><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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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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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47: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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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衛國公李靖,微時,嘗射獵靈山中,寓食山中。村翁奇其為人,每豐饋焉,歲久益厚。忽遇群鹿,乃遂之。會暮,欲捨之不能。俄而陰晦迷路,茫然不知所歸,悵悵而行,因悶益甚。極目有燈火光,因馳赴焉。既至,乃朱門大第,牆宇甚峻。扣門久之,一人出問。靖告迷道,且請寓宿。人曰:「郎君已出,獨太夫人在。宿應不可。」靖曰:「試為咨白。」乃入告。復出曰:「夫人初欲不許,且以陰黑,客又言迷,不可不作主人。」邀入廳中。有頃,一青衣出曰:「夫人來。」年可五十餘,青裙素襦,神氣清雅,宛若士大夫家。靖前拜之。夫人答拜曰:「兒子皆不在,不合奉留。今天色陰晦,歸路又迷,此若不容,遣將何適。然此乃山野之居,兒子還時,或夜到而喧,勿以為懼。」既而食。頗鮮美,然多魚。食畢,夫人入宅。二青衣送床席裀褥,衾被香潔,皆極鋪陳,閉戶系之而去。靖獨念山野之外,夜到而鬧者何物也?懼不敢寢,端坐聽之。夜將半,聞扣門聲甚急。又聞一人應之,曰:「天符,報大郎子當行雨。周此山七百里,五更須足。無慢滯,無暴厲。」應者受符入呈。聞夫人曰:「兒子二人未歸,行雨符到,固辭不可。違時見責。縱使報之,亦以晚矣。僮僕無任專之理,當如之何?」一小青衣曰:「適觀廳中客,非常人也。盍請乎?」夫人喜。因自扣其門曰:「郎覺否?請暫出相見。」靖曰:「諾。」遂下階見之。夫人曰:「此非人宅,乃龍宮也。妾長男赴東海婚禮,小男送妹,適奉天符,次當行雨。計兩處雲程,合逾萬里。報之不及,求代又難,輒欲奉煩頃刻間。如何?」靖曰:「靖俗人,非乘雲者。奈何能行雨?有方可教,即唯命耳。」夫人曰:「苟從吾言,無有不可也。」遂敕黃頭,靸青驄馬來。又命取雨器,乃一小瓶子,繫於鞍前。戒曰:「郎乘馬,無勒(「勒」原作「漏」,據陳校本改)銜勒,信其行。馬跑地嘶鳴,即取瓶中水一滴,滴馬鬃上。慎勿多也。」於是上馬騰騰而行,倏勿漸高,但訝其隱疾,不自知其雲上也。風急如箭,雷霆起於步下。於是隨所躍,輒滴之。既而電掣雲開,下見所憩村。思曰:「吾擾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計無以報。今久旱,苗稼將悴。而雨在我手,寧復惜之?」顧一滴不足濡,乃連下二十滴。俄頃雨畢,騎馬復歸。夫人者泣於廳曰:「何相誤之甚!本約一滴,何私下二十尺之雨?此一滴,乃地上一尺雨也。此村夜半,平地水深二丈。豈復有人?妾已受譴,杖八十矣。」但視其背,血痕滿焉。兒子亦連坐。奈何?靖慚怖,不知所對。夫人復曰:「郎君世間人,不識雲雨之變,誠不敢恨。只恐龍師來尋,有所驚恐,宜速去此。然而勞煩,未有以報,山居無物,有二奴奉贈。總取亦可,取一亦可。唯意所擇。」於是命二奴出來。一奴從東廊出,儀貌和悅,怡怡然。一奴從西廊出,憤氣勃然,拗怒而立。靖曰:「我獵徒,以斗猛事。今但取一奴,而取悅者,人以我為怯也。」因曰:「兩人皆取則不敢。夫人既賜,欲取怒者。」夫人微笑曰:「郎之所欲乃爾。」遂揖與別,奴亦隨去。出門數步,回望失宅,顧問其奴,亦不見矣。獨尋路而歸。及明,望其村,水已極目,大樹或露梢而已,不復有人。其後竟以兵權靜寇難,功蓋天下。而終不及於相。豈非取奴之不得乎?世言關東出相,關西出將,豈東西喻邪?所以言奴者,亦下之象。向使二奴皆取,即極將相矣。(出《續玄怪錄》)</p>
<p>【譯文】</p>
<p>唐衛國公李靖,地位低下時,曾經到靈山中打獵,吃住都在山中。山村裡的老人們對他的為人感到驚奇,常常給他一些豐厚的饋贈,年頭越久饋贈越多。有一天他忽然遇上一群鹿,就去追趕。追到天黑,要捨不追又不能,不多時便在陰晦中迷失了道路,茫茫然不知何處是歸路。他悵然而行,心裡就非常沉悶。忽然望見遠處有燈火,就急忙馳馬過去。到那一看,竟是朱門大戶,牆宇煞是高峻。叩門叩了好半天,有一人出來問他幹什麼。李靖便說迷失了道路,想借住一宿。那人說:「我家郎君出去了,只有太夫人在家,留宿應該說是不行的。」李靖說:「請問一下試試。」那人便進門去報告。接著又出來說:「夫人起先不想答應,但是因為天氣陰黑,你又說迷了路,就不能不留你了。」於是邀李靖進了客廳。過了一會兒,一位婢女出來說:「夫人來了。」他一看那夫人,年紀有五十多歲,青裙素襖,神氣清雅,宛如士大夫之家。李靖上前拜見。夫人答拜說:「兩個兒子都不在家,不該留宿,但是現在天色陰晦,又迷失歸路,這兒不留你,還讓你上哪兒去呢?但是這是山野人家,兒子回來時,也許是半夜,而且還大吵大叫,你可別怕。」然後就吃飯。飯菜都很鮮美,但是多半是魚。吃完飯,夫人進屋,兩個婢女送來床席被褥。這些東西都帶香味,富麗奢華。二婢女鋪好床閉戶而去。李靖想到了山外,夜裡到來又吵鬧的是什麼東西呢?越想越怕,不敢入睡,端坐在那裡聽外面的動靜。將近夜半,聽到很急的敲門聲,又聽一個人答應,說:「天符,報大郎君應該行雨。此山周圍七百里,五更天下足,不要遲慢,不要暴厲。」應者接過天符進屋呈報。聽夫人說:「兩個兒子都沒有回來,行雨的符到了,絕對推辭不得。不按時就被責罰。即使去報告,也已經晚了。僮僕沒有擔當專職的道理,該怎麼辦呢?」一個小婢女說:「適才見客廳裡的客人不是一般人,何不去求他呢?」夫人挺高興,親自來叩門說:「您醒著嗎?請暫且出來一下。」李靖答應著,從階上走下來。夫人對他說:「這不是人的住處,是龍宮。我大兒子到東海去參加一個婚禮,小兒子去送他妹妹去了。恰好接到天符,按次序應該行雨。總計兩處的雲程,合起來超過一萬里。去報告來不及,求別人代替又很難求到,就想要麻煩您一小會兒,怎樣呢?」李靖說:「我是俗人,不是能乘雲駕霧的,怎麼能行雨,有辦法可以教給我,我聽吩咐就是了。」夫人說:「如果能照我的話做,沒有不行的。」於是就命人備好青驄馬牽過來,又命人取來雨器。原來雨器就是一個小瓶。這小瓶被繫在馬鞍之前。夫人囑咐說:「您騎馬,不要勒馬的銜勒,要讓它隨便走。馬跑的時候,地上發出嘶鳴聲,你就從瓶中取出一滴水,滴到馬鬃上。一定不要滴多了。」於是李靖上馬騰騰而行,越走越高,不知不覺已來到雲層之上。風急如箭飛,暴雷腳下響。於是他就隨著馬的跳躍,就開始滴水。然後就閃電大作,烏雲撥開,他望見了他寄住的那個小山村。他想:「我打擾這個村太多了,正感他們的恩德,愁沒辦法報答,現在很久沒下雨了,莊稼苗將旱死,而雨就在我手裡,難道還能捨不得給嗎?」想到一滴不好幹什麼,就連下了二十滴。不大一會兒就下完了。他騎馬回來,見到夫人在廳裡哭了。夫人說:「你怎麼錯得這麼厲害?本來約好了下一滴,為什麼私自下了二十尺雨?這一滴,就是地上的一尺雨啊!這個村半夜的時候,忽然間平地水深二丈,哪還有人?我已經受到責罰,挨了八十大板了!」但見她的後背,滿是血痕。她的兒子也被連坐。怎麼辦?李靖又慚愧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夫人又說:「您是人世間的凡人,不懂得雲雨的變化,實在不能怨您。只怕龍的軍隊來找嚇著你,您應該馬上離去,但是如此麻煩您,沒有什麼報答您,山裡沒有別的,有兩個小奴送給您吧。一塊領走也可以,單領一個也可以。由您選擇吧!」於是讓二奴出來。一個從東廊下走出來,儀表容貌和悅可親;一個從西廊下走出來,憤氣勃然,怒目而立。李靖心裡想:「我是一個打獵的,不怕斗猛之事。現在只領一奴,要是領那個笑臉的,人家就會以為我膽小。」於是他說:「兩個都領卻不敢,夫人既然相贈,我就領這個生氣的吧。」夫人笑著說:「您的欲求也就這樣了。」於是就作揖與他告別。那小奴也跟著他走出來。出門才幾步,回頭看宅舍全無。又扭頭去問小奴,小奴也不見了。他只好獨自尋路而歸。等到天明,望一眼那個小村,汪然一片大水。大樹只露出樹梢,不再有人。這以後,李靖居然當了大官,指揮軍隊平定了賊寇之難,立下了蓋世的大功。但是他始終沒達到相位。只怕是沒領到那小奴的原因吧?人們都說「關東出相,關西出將」,難道那二奴一個從東廊出一個從西廊出是暗喻將相?之所以叫做奴,也是人位在下的象徵,假如把兩個小奴都領走,那就將既做將又做相了。</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6"></script>
震澤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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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23:46:00+08:00
online
龍之傳說
<p> <p>震澤中,洞庭山南有洞穴深百餘尺。有長城乃仰公□誤墮洞中,旁行,升降五十餘里,至一龍宮。周圍四五里,下有青泥至膝,有宮室門闕。龍以氣辟水,霏如輕霧,晝夜光明。遇守門小蛟龍,張鱗奮爪拒之,不得入。公□在洞百有餘日,食青泥,味若粳米。忽彷彿說得歸路,尋出之。為吳郡守時,乃具事聞梁武帝。帝問傑公。公曰:「此洞穴有四枝:一通洞庭湖西岸,一通蜀道青衣浦北岸,一通羅浮兩山間穴溪,一通枯桑島東岸。益東海龍王第七女掌龍王珠藏,小龍千數衛護此珠。龍畏蠟,愛美玉及空青而嗜燕。若遣使信,可得寶珠。」帝聞大嘉。乃詔有能使者,厚賞之。有會稽郡鄮縣白水鄉郎(「郎」原作「即」。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庾毗羅請行。傑公曰:「汝五世祖燒殺鄮縣東海譚之龍百餘頭,還為龍所害。汝龍門之宄也,可行乎?」毗羅伏實,乃止。於是合浦郡洛黎縣甌越羅子春兄弟二人,上書自言:「家代於陵水羅水龍為婚,遠祖矜能化惡龍。晉簡文帝以臣祖和化毒龍。今龍化縣,即是臣祖住宅也。像郡石龍,剛猛難化,臣祖化之。化石龍縣是也。東海南天台湘川彭蠡銅鼓石頭等諸水大龍,皆識臣宗祖,亦知臣是其子孫。請通帝命。」傑公曰:「汝家制龍石尚在否?」答曰:「在在。謹繼至都,試取觀之。」公曰:「汝石但能制微風雨召戎虜之龍,不能制海王珠藏之龍。」又問曰:「汝有西海龍腦香否?」曰:「無。」公曰:「奈之何御龍?」帝曰:「事不諧矣。」公曰:「西海大船,求龍腦香可得。昔桐柏真人數揚道義,許謐、茅容乘龍,各贈制龍石十斤。今亦應在,請訪之。」帝敕命求之。於茅山華龍(許本、「龍」作「陽」)隱居陶弘景得石兩片。公曰:「是矣。」帝敕百工,以于闐舒河中美玉,造小函二,以桐木灰髮其光,取宣州空青,汰其甚精者,用海魚膠之,成二缶。火燒(「火燒」原作「大船」。據陳校本改)之,龍腦香尋亦繼至。傑公曰:「以蠟塗子春等身及衣佩。」又乃繼燒燕五百枚入洞穴,至龍宮。守門小蛟聞蠟氣,俯伏不敢動。乃以燒燕百事賂之,令其通問。以其上上者獻龍女,龍女食之大嘉。又上玉函青缶,具陳帝旨。洞中有千歲龍能變化,出入人間,有善譯時俗之言。龍女知帝禮之,以大珠三、小珠七、雜珠一石,以報帝。命子春乘龍,載珠還國,食頃之間便至。龍辭去,子春薦珠。帝大喜。得聘通靈異,獲天人之寶。以珠示傑公。傑公曰:「三珠,其一是天帝如意珠之下者,其二是驪龍珠之中者。七珠,二是蟲珠,五是海蚌珠,人間之上者。雜珠是蚌蛤等珠,不如大珠之貴。」帝遍示百僚,朝廷鹹謂傑公虛誕,莫不詰之。傑公曰:「如意珠上上者,夜光照四十餘里;中者十里;下者一里。光之所及,無風雨雷電水火刀兵諸毒厲。驪珠上者,夜光百步;中者十步;下者一室。光之所及,無蛇虺豸之毒。蟲珠,七色而多赤,六足二目,當其凹處,有臼(「臼」原作「舊」。據明抄本改)如鐵鼻。蚌珠五色。皆有夜光,及數尺。無瑕者為之上,有瑕者為下。珠蚌五,於時與月盈虧。蛇珠所致,隋侯噲參,即其事也。」又問蛇鶴之異。對曰:「使其自適。」帝命傑公記蛇鶴二珠。斗余雜珠,散於殿前。取大黃蛇玄鶴各十數,處布珠中間。於是鶴銜其珠,鳴舞徘徊;蛇銜其珠,盤曲宛轉。群臣觀者,莫不歎服。帝復出如意龍蟲等珠,光之遠近。七九八數。皆如傑公之言。子春在龍宮得食,如花如藥。如青如飴,食之香美。繼食至京師,得人間風日,乃堅如石,不可咀嚥。帝令秘府藏之。拜子春為奉車都尉,二弟為奉朝請,賜布帛各千匹。追訪公□往不為龍害之由,為用麻油和蠟,以作照魚衣,乃身有蠟氣故也。(同《梁四公記》)</p>
<p>【譯文】</p>
<p>太湖之中,洞庭山南有一個一百多尺深的洞穴。有一個叫仰公□的人無意掉到洞裡,向旁邊走,升升降降五十多里,來到一所龍宮。龍宮周圍四五里,下邊有齊膝深的青泥,宮室門戶樣樣不少。龍用氣把水分開,霏霏然有如輕霧。白天黑夜都有光明。他來到宮門前。守門的是一條小蛟龍。小蛟龍張鱗奮爪地阻止他,他進不去。他在這洞中一百多天,吃青泥,味道象稻米。忽然有一天好像找到了一條回家的路,順著那路就出來了。他做吳郡太守的時候,把這事詳細地告訴過梁武帝。梁武帝就向傑公問起這事。傑公說:「這個洞穴分四條通道。一條通向洞庭湖西岸;一條通向蜀道青衣浦北岸;一條通向羅浮兩山間的穴溪;一條通向枯桑島東岸。東海龍王第七個女兒掌管龍王的珠藏,一千多條小龍在那裡衛護這些珍珠。龍怕蠟,喜歡美玉和空青石,嗜吃燕子。如果能派人前去,可以得到寶珠。」梁武帝聽了非常讚賞,就下詔徵求能去的人。要重賞。會稽郡鄮縣白水鄉有一個叫庾毗羅的青年男子要去。傑公說:「你上五輩的爺爺燒殺鄮縣東海潭的龍一百多頭,回來的路上被龍害死。你是龍家族的仇人,能去嗎?」毗羅承認這是事實,就拉倒了。這時候合浦郡洛黎縣的甌越族人羅子春兄弟兩個,上書說:「我家世代與陵水龍羅水龍通婚,我的祖先能馴化惡龍。晉簡文帝就讓我爺爺馴化過毒龍。現在的龍化縣,就是我爺爺的住宅。像郡的石龍,剛烈兇猛難以馴化,我爺爺把它馴化了。化石龍縣就是因為這事得名的。東海南天台、汀川的彭蠡、石頭等名水中的大龍,都認識我的宗祖。也知道我是他們的子孫。請讓我去傳達皇帝的命令。」傑公說:「你家的朱龍石還在嗎?」羅子春說:「在,在。已經帶來了。」他就取出來給人看。傑公說:「你的這石頭只能制住一般的龍,不能制那為龍王藏珠的龍。」又問道:「你有西海龍腦香嗎?」羅子春說:「沒有。」傑公說:「那你憑什麼制服龍呢?」梁武帝說:「事情還不大好辦呢。」傑公說:「乘大船到西海,可以找到龍腦香。從前桐柏真人宏揚道義,許謐、茅容乘龍,各得到桐柏真人贈送的制龍石十斤,現在還應該有,請派人求訪。」於是梁武帝命令四處求訪,在隱居在茅山華龍的陶弘景那裡弄到兩片制龍石。傑公看後說:「就是這種東西。」梁武帝命令百工,用于闐舒河裡的美玉,雕制了兩個小匣,用桐木灰把它磨光,找來宣州的空青,選出最好的,用海龜膠成兩個缶,用火燒一燒。不久又弄到了龍腦香。傑公說:「把蠟塗抹到羅子春兄弟二人的身上和衣佩上。」然後又讓兄弟二人帶上五百隻烤好的燕子上路。二人來到龍宮,守門的小蛟龍聞到蠟氣,趴在那裡不敢動。二人就拿出一百隻烤燕子賄賂他們,讓它們往裡通報。二人把最好的烤燕子獻給龍女。龍女吃過之後大加讚賞。二人又把玉匣和青缶獻上,詳細陳述了梁武帝的意思。洞中有一千歲的龍,可以變成人出入人間,完全可以聽懂時俗語言。龍女知道梁武帝這是以禮相待,就把三顆大珠,七顆小珠,一石雜珠送給梁武帝作為回報。她讓羅子春兄弟二人乘著龍載著這些珠子回國,一頓飯的工夫就到了。龍回洞,羅子春獻珠。梁武帝大喜。能派使者與靈異來往,獲得天人的寶物,他當然高興。他把珠子給傑公看。傑公說:「那三顆大珠,其中一顆是天帝如意珠之下等珠,一顆是驪龍珠之中等珠;那七顆小珠,兩顆是蟲珠,五顆是海蚌珠,是人間的上等珠;那一石雜珠,是蚌蛤等珠,不如大珠值錢。」梁武帝讓所有的官員都來看。百官都說傑公說得荒誕不實,沒有不追問的。傑公說:「如意珠中最好的,夜光能照出四十多里;中等的能照十里;下等的照一里。所照到的地方,沒有風雨、雷電、水火、刀兵等各種毒癘。驪珠中最好的,夜光能照一百步。中等的十步;下等的只照亮一間屋子。光所照到的地方,沒有蟲蛇之毒。蟲珠,七種顏色,而多半是赤色,六條腿兩隻眼,在它的凹陷處,有鐵鼻狀的臼。蚌珠五種顏色,都有夜光,只能照出幾尺。沒有斑點的是上品,有斑點的是下品。五隻珠蚌,可以同月一起盈虧。蛇珠能羅致來珠子。所謂隋侯之珠,群珠來聚,說的便是此事。人們又問蛇珠與鶴珠有什麼不同。傑公說:「讓它們自己來表明吧。」梁武帝讓傑公記一下哪些是蛇珠,哪些是鶴珠。一斗多雜珠,散放在殿前。弄來大黃蛇十條,黑鶴十隻,把它們佈置在珠子中間。於是,鶴銜起一顆珠子鳴舞徘徊,蛇銜起一顆珠子盤曲宛轉。群臣看了,沒有不歎服的。梁武帝又把如意、龍、蟲等各種珠子拿出來,光照的遠近,都和傑公說的一樣。羅子春在龍宮吃的東西,如花似藥,如青似飴,吃起來特別香美。他帶回來一些,讓人間的陽光一曬,熱風一吹,竟然像石頭一樣堅硬,不能咬動了。梁武帝命人把這些東西藏到秘府裡,讓羅子春做了奉車都尉,讓他弟弟做了奉朝請,賜給他們各一千匹布帛。後又追訪仰公鄮到龍宮去而沒被龍害的原因,原來他用麻油和蠟做了照魚衣,是身上有蠟氣的原因。</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20"></script>
周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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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43: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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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貞元中,有處士周邯,文學豪俊之士也。因彝人賣奴,年十四五。視其貌甚慧黠。言善入水,如履平地。令其沉潛,雖經日移時。終無所苦。雲,蜀之溪壑潭洞,無不屆也。邯因買之,易其名曰「水精」。異其能也。邯自蜀乘舟下峽,抵江陵,經瞿塘灩澦,遂令水精沉而視其邃遠。水精入,移時而出,多探金銀器物。邯喜甚。每艤船於江潭,皆令水精沉之,復有所得。沿流抵江都,經牛渚磯,古雲最深處,是溫嶠爇犀照水怪之濱。又使沒入。移時復得寶玉。雲,甚有水怪,莫能名狀,皆怒目戟手,身僅免禍。因茲邯亦至富贍。後數年,邯有友人王澤,牧相州,邯適河北而訪之。澤甚喜,與之遊宴,日不能暇。因相與至州北隅八角井。天然磐石,而甃成八角焉,闊可三丈餘。且暮煙雲蓊鬱,漫衍百餘步。晦夜,有光如火紅射出千尺,鑒物若晝。古老相傳雲,有金龍潛其底,或亢陽禱之,亦甚有應。澤曰:「此井應有至寶,但無計而究其是非耳。」邯笑曰:「甚易。」遂命水精曰:「汝可與我投此井到底,看有何怪異。澤亦當有所賞也。」水精已久不入水,忻然脫衣沉之。良久而出,語邯曰:「有一黃龍極大,鱗如金色,抱數顆明珠熟寐。水精欲劫之,但手無刃。憚其龍忽覺,是以不敢觸。若得一利劍,如龍覺,當斬之無憚也。」邯與澤大喜。澤曰:「吾有劍,非常之寶也。汝可持往而劫之。」水精飲酒伏劍而入。移時,四面觀者如堵。忽見水精自井面躍出數百步。續有金龍(「龍」原作「手」。據陳校本改。)亦長數百尺,爪甲鋒穎,自空拿攫水精。卻入井去。左右懾栗,不敢近睹。但邯悲其水精,澤恨失其寶劍,逡巡。有一老人,身衣褐裘,貌甚古樸。而謁澤曰:「某土地之神,使君何容易而輕其百姓?此穴金龍,是上玄使者。宰其瑰璧,澤潤一方。豈有信一微物,欲因睡而劫之?龍忽震怒,作用神化,搖天關,擺地軸,搥山嶽而碎丘陵,百里為江湖,萬人為魚鱉。君之骨肉焉可保?昔者鍾離不愛其寶,孟嘗自返其珠,子不之效,乃肆其貪婪之心。縱使猾韌之徒,取寶無憚,今已啖其驅而鍛其珠矣。」澤赧恨,無詞而對。又曰:「君須火急悔過而禱焉,無使甚怒耳。」老人倏去。澤遂具牲牢奠之。(出《傳奇》)</p>
<p>【譯文】</p>
<p>貞元年間,有一個叫周邯的處士,是一位文學豪傑之士。一個彝人賣奴隸,那奴隸十四五歲,看樣子很聰明伶俐。主人介紹說這奴隸善於入水,在水裡如履平地一般。讓他沉到水底,雖然經日移時不上來,他始終都不覺得苦。說蜀地的溪、壑、潭、洞,沒有他沒到過的。周邯於是就買了這個奴隸,認為他的本領不一般,給他改名叫「水精」。周邯從蜀地坐船,出山峽,到江陵。經過瞿塘峽灩澦堆灘時,他就讓水精沉到水底,去看看水底到底有多深。水精入水,過了一會兒出來,撈得許多的銀器物,周邯高興壞了。每次小船泊於江岸潭邊,他都讓水精沉下去一次,又有收穫。沿江流來到江都,經過牛渚磯。自古說最深的地方,是溫嶠燃燒犀角照水怪的地方。他又讓水精沉下去。過了一會兒水精撈上來一塊寶玉,說水底下有水怪,說不準是什麼樣子,都怒自狂舞,要抓他,自己僅僅能免禍。由此周邯也成為巨富。幾年後,周邯有一個叫王澤的朋友在相州做太守,周邯到河北去訪問他。王澤很高興,與周邯一起遊覽,歡宴,一天天沒有空閒。二人一起來到州北隅的八角井。所謂八角井,是用天然彎曲的石頭,把井壁砌成八角形。井口寬三丈還多。這口井,早晨和晚上煙雲蒸騰,瀰漫出一百多步外。黑夜,有火紅的光從井裡射出來,可照出一千尺,看東西像白天一樣清楚。自古人們相傳說,有一條金龍潛伏在水底。有時候久旱不雨,人們到井邊來禱告,也很靈驗。王澤說:「這井裡理應有至寶,只可惜沒有辦法探究它的虛實罷了。」周邯笑著說:「非常容易!」於是就對水精說:「你要能投到水底,看看井裡有什麼怪異,連王澤也會重重的賞你。」水精已經很長時間沒下過水了,很高興就脫了衣服下去了。很長時間他才出來,對周邯說:「有一條很大的黃龍,鱗如金色,抱著幾顆明珠在那睡覺。水精想要把明珠搶過來,但是手中沒有兵刃,怕那龍忽然發覺,所以沒敢動。如果能有一把利劍,即使龍發覺了那也可以把它殺死,沒有什麼可怕了。」周邯和王澤非常驚喜。王澤說:「我有劍,我這把劍還是一把不比尋常的寶劍呢。你可以拿我的劍下去把明珠搶來!」水精喝了些酒,帶著劍就下去了。過了一會兒,四面看熱鬧的人像牆一樣。忽然看見水精從井面跳出來幾百步遠,接著有一條幾百尺長,爪甲鋒利的金龍從空中來抓水精,人和龍都退進入井中。左右的人心驚膽戰,不敢近看。只是周邯心疼他的水精,王澤心疼他的寶劍,二人逡巡不定。有一位身穿褐裘,相貌古樸的老人來見王澤說:「我是土地神。先生怎能這麼輕視自己的百姓?這口井裡的金龍,是上天的使者,主宰那些瑰璧,澤潤一方生靈,哪能只相信那一把小小的寶劍,而想要趁龍睡覺去把明珠搶過來呢?龍忽然震怒,作用神化,搖得動天關,擺得動地軸,捶得碎山嶽,砸得碎丘陵,百里大地變成江湖,萬人之眾都要餵魚鱉。到那時候,你的骨肉怎麼能保得住呢?從前鍾離不愛其寶,孟嘗君自返其珠。你不學他們,卻縱使貪婪狡詐之徒,鼓動狡詐貪婪之心,肆無忌憚地去奪寶。現在他已經被龍吃掉鍛煉那些珠子了!」王澤羞愧悔恨,無言以對。土地神又說:「你必須馬上悔過並且要褥告,不要讓金龍太生氣了!」老人倏然離去。王澤立即就準備供品祭奠。</p>
許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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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42: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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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許漢陽,本汝南人也。貞元中,舟行於洪饒間。日暮,江波急,尋小浦路入。不覺行三四里,到一湖中,雖廣而水才三二尺。又北行一里許,見湖岸竹樹森茂,乃投以泊舟。漸近,見亭宇甚盛,有二青衣雙鬟方鴉,素面如玉,迎舟而笑。漢陽訝之,而調以游詞,又大笑,復走入宅。漢陽束帶,上岸投謁。未行三數步,青衣延入宅內廳,揖坐。云:「女郎易服次。」須臾,青衣命漢陽入中門。見滿庭皆大池,池中荷芰芬芳,四岸斐如碧玉。作兩道虹橋,以通南北。北有大閣。上階,見白金書曰「夜明宮」。四面奇花果木,森聳連雲。青衣引上閣一層,又有青衣六七人,見者列拜。又引第二層,方見女郎六七人。目未嘗睹,皆拜問所來。漢陽具述不意至此。女郎揖坐訖,青衣具飲食,所用皆非人間見者。食訖命酒。其中有奇樹高數丈,枝幹如梧,葉似芭蕉,有紅花滿樹未吐。盎如杯,正對飲所。一女郎執酒,命一青衣捧一鳥如鸚鵡,置飲前欄幹上。叫一聲,而樹上花一時開,芳香襲人。每花中有美人長尺餘,婉麗之姿,掣曳之服,各稱其質。諸樂絃管盡備。其人再拜。女郎舉酒,眾樂俱作,蕭蕭冷冷,窨(陳校本「窨」作「杳」)如神仙。才一巡,已夕,月色復明。女郎所論,皆非人間事,漢陽所不測。時因漢陽以人事辯之,則女郎一無所酬答。歡飲至二更,筵宴已畢,其樹花片片落池中,人亦落,便失所在。一女郎取一卷文書以示,漢陽覽之,乃《江海(陳校本「海」作「女」)賦》。女郎令漢陽讀之,遂為讀一遍。女郎又請自讀一遍,命青衣收之。一女即謂諸女郎,兼語漢陽曰:「有感懷一章,欲請誦之。」女郎及漢陽曰:「善。」及吟曰:「海門連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載一歸來,辛苦瀟湘水。」女郎命青衣取諸卷,兼筆硯,請漢陽與錄之。漢陽展卷,皆金花之素,上以銀字札之,卷大如拱鬥。已半卷書過矣,觀其筆,乃白玉為管,研乃碧玉,以玻璃為匣,研中皆研銀水。寫畢,令以漢陽之名押之。展向前,見數首,皆有人名押署。有名仲方者,有名巫者,有名朝陽者,而不見姓。女郎遂收索卷。漢陽曰:「有一篇欲奉和,擬繼此可乎?」女郎曰:「不可。此亦每歸呈父母兄弟,不欲雜爾。」漢陽曰:「適以弊名押署,復可乎?」曰:「事別,非君子所諭。」四更已來,命悉收拾。揮霍次,一青衣曰:「郎可歸舟矣。」漢陽乃起。諸女郎曰:「忻此旅泊接奉,不得鄭重耳。」恨恨而別。歸舟忽大風,雲色陡暗,寸步黯黑。至平明,觀夜來飲所,乃空林樹而已。漢陽解纜,行至昨晚欞口江岸人家,見十數人,似有非常。因泊舟而訊。人曰:「江口溺殺四人,至二更後,卻撈出。三人已卒,其一人,雖似死而未甚。有巫女以楊柳水灑拂禁咒,久之能言曰:「昨夜水龍王諸女及姨姊妹六七人歸過洞庭,宵宴於此,取我輩四人作酒。掾客少,不多飲,所以我卻得來。』」漢陽異之,乃問曰:「客者謂誰。」曰:「一措大耳,不記姓名。」又雲,青衣言,諸小娘子苦愛人間文字,不可得,常欲請一措大文字而無由。又問今在何處,已發舟也。漢陽乃念昨宵之事,及感懷之什,皆可驗也。漢陽默然而歸舟,覺腹中不安,乃吐出鮮血數升,知悉以人血為酒爾。三日方平。(出《博異志》)</p>
<p>【譯文】</p>
<p>許漢陽本是汝南人。貞元年間,他乘舟走到洪饒州間。傍晚,江流很急,順著水邊的一條路線漂入,不知不覺漂出三四里,來到一個湖中。湖面雖然寬廣,但是水深只有二三尺。又向北走了一里左右,見湖岸竹樹繁茂,就想劃過船去停泊。漸漸靠近,見這裡的亭台屋宇很是廣闊。有兩個婢女迎著他的船微笑。這兩個婢女頭頂雙髮髻,方形丫,臉白如玉。許漢陽感到驚訝。他油腔滑調挑逗她們,她們大笑著走入宅院。許漢陽整衣束帶,上岸去投宿拜謁。沒走上三五步,一位婢女便迎出來,直接領進內廳,讓他坐下。然後說:「這是女郎換衣服的地方。」過了一會兒,婢女讓許漢陽走進中門。院裡到處都是大水池,池中的荷花、菱角之類散發著芬芳,四岸像碧玉一般文彩煥然。有兩座虹橋貫通南北。北邊有一個大閣。拾級而上,見上面有用白金書寫的三個大字:「夜明宮」。四面的奇花異草以及各種果樹,森然高聳,與雲相接。那婢女把他領到閣樓的頭一層,那裡的六七個婢女一齊向他下拜。又領到第二層,才見到六七位女郎。他還未等看清她們,她們就一齊拜見,並七嘴八舌問他從哪兒來。許漢陽詳細說明自己是無意中來到這裡的。女郎們請他坐定之後,婢女們送上來飲食。這些飲食都是人間不曾見過的。吃完又喝酒。院子裡有一棵幾丈高的大樹,看枝幹像梧桐。看葉子像芭蕉。樹上掛滿了還沒有開放的紅花,一朵朵大如酒杯。這棵樹正對著喝酒的地方。一位女郎端著酒,讓一名婢女捧來一隻很像鸚鵡的鳥,放在面前的欄杆上。那鳥叫了一聲,樹上的花便同時開放,香氣襲人。每一朵花中,都有一個一尺多高的美人。這些小美人個個都姿容婉麗,服飾飄擺,各有風韻。各種絃樂管樂的樂器都有。女郎一舉杯,便眾樂齊奏,忽而像蕭蕭馬鳴,時而像泠泠的水聲,就像仙樂一般。剛剛酒過一巡,天就已經黑了,月色明亮起來。女郎們談論的,都不是人間的事。都是許漢陽所沒有想到的。當時許漢陽就用人間的事與她們爭辯,女郎們沒法兒用常理回答。喝到二更天,宴席已經結束,那些樹上的紅花也一片片地落入池中,那些小美人也隨之落下,便不知哪去了。一位女郎拿來一卷文書給許漢陽看。許漢陽一看,是《江海賦》。那女郎讓許漢陽讀一遍。許流陽就讀了一遍。女郎又自己讀了一遍,然後讓婢女收了起來。一位女郎對眾女郎和許漢陽說:「我想好一首感懷詩,想給大家朗誦一下。」女郎們和許漢陽都說好,於是那女郎吟誦道:「海門連洞庭,每去三千里。十載一歸來,辛苦瀟湘水。」那女郎讓婢女把卷、筆、硯取來,請許漢陽為她把詩錄下來。許漢陽把卷打開一看,見卷全是金花底色的白素絲綢,上面用銀字寫的。卷像拱斗那麼大,有半卷已經寫過了。看那筆,是白玉做的筆管。硯台是碧玉做的,用玻璃做的匣子。硯台裡研的全是銀水。寫完之後,女郎讓許漢陽寫上自己的名字。打開往前看,看到了幾首詩,都有人署名。有叫「仲方」的,有叫「巫」的,有叫「朝陽」的,而不見有寫姓氏的。這時候女郎就往回要那卷。許漢陽說:「我有一首和詩,打算接著寫到後邊可以嗎?」女郎說:「不可以。這書卷每次回家都要交給父母兄弟看,不想把你夾雜在裡邊。」許漢陽說:「剛才把我的名字都寫上了,那怎麼又可以了呢?」女郎說:「不是一回事,這不是你能明白的。」四更天一到,就讓人全都收拾了。匆忙中,一位婢女說:「您可以回去了。」許漢陽便起身。眾女郎說:「這次相會令人高興,只是對你怠慢了。」大家戀戀不捨,恨恨而別。許漢陽回來的時候忽然遇上大風,雲色陡然變暗,每走一步都黑暗得看不見路。到了天明,他來看他夜間喝酒的地方,乃是一片空空的樹林罷了。許漢陽解開纜繩,走到昨晚所見江岸人家處,見有十幾個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就停船打聽。有人說:「江口淹死了四個人,到二更天撈上來,三個人已死,另一個雖然像死了卻沒有完全死過去,有一個巫女為他灑拂楊柳水,唸咒,四次才能講話,他說:『昨天晚上水龍王的幾個女兒及她們的姨表姊妹六七個人回過洞庭,在這舉行夜宴,用我們四個人做酒。因為客人不多,喝酒不多,所以我還能活著回來。』」許漢陽感到驚異,就問那個人說:「那個客人是誰?」那人說:「是一個窮酸的讀書人,不記得他的姓名。」那人又說:「聽婢女說,這些小娘子特別喜愛人間的文字,但總弄不到。她常常想向一個窮酸文人求字而沒有法子。」許漢陽問那個窮酸文人現在什麼地方,對方說已經開船走了。許漢陽想到昨天夜間的事,以及那些複雜的感觸,都可以驗證了。他默默地乘船而回,覺得肚子裡不大安穩,就吐了幾升鮮血,知道這全是用人血做的酒,三天之後才平定。</p>
任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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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41: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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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建中初,有樂安任頊者,好讀書,不喜塵俗事,居深山中,有終焉之志。嘗一日,閉關晝坐。有一翁叩門來謁,衣黃衣,貌甚秀,曳杖而至。頊延坐與語。既久,頊訝其言訥而色沮,甚有不樂事。因問翁曰:「何為而色沮乎?豈非有憂耶?不然,是家有疾而翁念之深耶?」老人曰:「果如是。吾憂俟子一問固久矣。且我非人,乃龍也。西去一里有大湫,吾家之數百歲,今為一人所苦,禍且將及。非子不能脫我死,輒來奉訴。子今幸問我,故得而言也。」頊曰:「某塵中人耳,獨知有詩書禮樂,他術則某不能曉。然何以脫翁之禍乎?」老人曰:「但授我語,非藉他術,獨勞數十言而已。」頊曰:「願受教授。」翁曰:「後二日,願子為我晨至湫上。當亭午之際,有一道士自西來者,此所謂禍我者也。道士當竭我湫中水,且屠我。子伺其湫水竭,宜厲聲呼曰:「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畢,湫當滿,道士必又為術,子因又呼之。如是者三,我得完其生矣。必重報。幸無他為慮。」頊諾之。已而祈謝甚懇。久之方去。後二日,頊遂往山西,果有大湫,即坐於湫旁以伺之。至當午,忽有片雲,自西冉冉而降於湫上。有一道士自雲中下,頎然而長,約丈餘,立湫之岸,於袖中出墨符數道投湫中。頃之,湫水盡涸,見一黃龍,帖然俯於沙。頊即厲聲呼:「天有命,殺黃龍者死!」言訖,湫水盡溢。道士怒,即於袖中,出丹字數符投之。湫水又竭,即震聲呼,如前詞。其水再溢,道士怒甚。凡食頃,乃出朱符十餘道,向空擲之,盡化為赤雲,入湫。湫水即竭,呼之如前詞。湫水又溢。道士顧謂頊曰:「吾一十年始得此龍為食,奈何子儒士也,奚救此異類耶?」怒責數言而去。頊亦還山中。是夕,夢前時老人來謝曰:「賴得君子救我。不然,幾死道士手。深誠所感,千萬何言。今奉一珠,可於湫岸訪之,用表我心重報也。」頊往尋之,果得一粒徑寸珠,於湫岸草上,光耀洞澈,殆不可識。頊後特至廣陵市,有胡人見之曰:「此真驪龍之寶也,而世人莫可得。」以數千萬為價而市之。(出《宣室志》)</p>
<p>【譯文】</p>
<p>唐朝建中年初,樂安有一個叫任頊的人,好讀書,不喜歡塵寰俗事,居住在深山之中,有老死深山的志向。曾經有那麼一天,他關上門,大白天坐於家中,有一個老頭敲門前來拜訪他。那老頭穿黃色衣服,相貌很俊秀,拄著枴杖而來。任頊把他迎進來,坐下來與他說話。談了半天,任頊對他語言迂訥臉色沮喪感到驚訝,看樣子他心中有很不高興的事。於是就問他說:「為什麼臉色如此沮喪呢?莫非有愁事嗎?不然,就是你家裡有病人,你惦記得太厲害了?」老人說:「果真是這樣,我憂愁地等候你問我已經等了很久了,而且我不是人,是龍。往西去一里,有一個大水池,我家在這住了幾百年,現在被一個人所苦,禍事就要來了。除了你,誰也不能讓我擺脫死亡。所以就來求你,有幸你現在就問我,因此就能說出來了。」任頊說:「我是塵俗中人,只知道有詩書禮樂,其它術業我就不懂了。這樣怎麼能使你擺脫災禍呢?」老人說:「只要我把話告訴你,不用借助其它道術,只勞你說幾十個字罷了。」任頊說:「那就教我吧。」老頭說:「兩天之後,請你早晨為我到大水池來一趟。正當中午的時候,有一個道士自西而來,他就是所說的禍害我的人。道士會把我池中水弄乾,而且殺我。等到池水干了,你就尖聲喊道:『上天有命令,殺黃龍者死!』說完了,水池應當又滿了。道士一定又施法術,你就再喊。如此喊三次,我就能保全性命了。我一定重重地報答你,希望不要有其它顧慮。」任頊答應了他,而後他乞求致謝特別懇切,老半天才離去。兩天後,任頊就來到山西,果然有一個大水池。他就坐在水池旁邊等著。到了正午,忽然有一片雲,從西慢慢地飄來,緩緩降到水池邊。有一個道士從雲中走出來。這道士身體頎長,大約一丈還多。道士立在池邊,從袖子裡取出幾張墨色符扔到池中,立刻,池水全部乾涸。但見一條黃龍緊貼著池底俯臥在泥沙之中。任頊立即大聲喊道:「上天有命令,殺黃龍的死!」喊完,池水馬上又漲滿。道士生氣了,就從袖中又取出幾張紅字符投到池中,池水又干了。任頊又尖聲大喊,喊法和剛才一樣。池水就又滿了。道士氣壞了,一共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就取出十多張紅色符向空中拋去,紅符全都化成紅雲,紅雲落到池中,池水再一次枯竭。任頊照樣再高喊一次,池水再一次溢滿。道士看著任頊說:「我花費了十年的功夫才弄到這條龍吃,你一個讀書人,為什麼還要救它這個異類呢?」他憤怒地責備了幾句便離去了。任頊也回到山中。這天晚上,任頊夢到前幾天那個老頭對他說:「全仗您救了我,不然的話我已經死在道士手上了。我心裡實在是感恩戴德,千言萬語難以表達這種心情,現在奉獻您一顆珍珠,可以在池邊找到,用來表示我感恩重報之心。」任頊到池邊一找,果然在池邊草叢中找到一顆徑寸的大珍珠,光亮耀眼,洞澈潤潔,沒人知它的價值。任頊特意把它拿到廣陵市上去賣,有一個胡人看到了說道:「這是真正的驪龍之寶,而世人沒有能得到的。」胡人用數千萬的價錢把珍珠買了去。</p>
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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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41: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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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京兆韋氏,名家女也,適武昌孟氏。唐大歷末,孟與妻弟韋生同選,韋生授揚子縣尉,孟授閬州錄事參軍,分路之官。韋氏從夫入蜀,路不通車輿,韋氏乘馬,從夫至駱谷口中,忽然馬驚,墜於岸下數百丈。視之杳黑,人無入路。孟生悲號,一家慟哭,無如之何。遂設祭服喪捨去。韋氏至下,墜約數丈枯葉之上,體無所損,初似悶絕,少頃而蘇。經一日,饑甚,遂取木葉裹雪而食。傍視有一巖罅,不知深淺。仰視墜(「墜」字原闕,據明抄本補)處,如大井焉。分當死矣。忽於巖谷中,見光一點如燈,後更漸大,乃有二焉。漸近,是龍目也。韋懼甚,負石壁而立。此龍漸出,可長五六丈。至穴邊,騰孔而出。頃又見雙眼,復是一龍欲出。韋氏自度必死,寧為龍所害。候龍將出,遂抱龍跨之。龍亦不顧,直躍穴外,遂騰於空。韋氏不敢下顧,任龍所之。如半日許,意疑已過萬里。試開眼下視,此龍漸低。又見江海及草木。其去(「去」字原闕,據明抄本補)地度四五丈,恐負入江,遂放身自墜,落於深草之上。良久乃蘇。韋氏不食,已經三四日矣,氣力漸憊。徐徐而行,遇一漁翁,驚非其人。韋氏問此何所,漁翁曰:「此揚子縣。」韋氏私喜,曰:「去縣幾里?」翁曰:「二十里。」韋氏具述其由,兼飢渴。漁翁傷異之,舟中有茶粥,飲食之。韋氏問曰:「此縣韋少府上未到(明抄本無「到」字)?」翁曰:「不知到未。」韋氏曰:「某即韋少府之妹也。倘為載去,至縣當厚相報。」漁翁與載至縣門。韋少府已上數日矣。韋氏至門,遣報孟家十三姊。韋生不信,曰:「十三姊隨孟郎入蜀,那忽來此?」韋氏令具說此由,韋生雖驚,亦未深信。出見之,其姊號哭,話其迍厄,顏色痿瘁,殆不可言。乃捨之將息,尋亦平復。韋生終有所疑。後數日,蜀中凶問果至,韋生意乃豁然,方更悲喜。追酬漁父二十千,遣人送姊入蜀。孟氏悲喜無極。後數十年,韋氏表弟裴綱,貞元中,猶為洪州高安尉。自說其事。(出《原化記》)</p>
<p>【譯文】</p>
<p>京兆人韋氏,是一名家的女兒,嫁給武昌的孟氏。唐大歷年末,孟氏與內弟韋生同時入選,韋生被授揚子縣尉,孟氏被授閬州錄事參軍,分別上路赴官。韋氏從夫到蜀地去,蜀道上不通車子,韋氏只好騎馬。跟著丈夫走到駱谷口中,忽然馬被驚,她掉到岸下幾百丈深的地方。往下一望,黑幽幽的,沒有人可以下去的道路。孟氏悲號,全家慟哭,也不能怎麼樣,就設供品祭奠,穿喪服戴孝,捨她而去。再說韋氏,她掉到大約幾丈厚的枯爛樹葉上,身上沒有受傷。起初好像悶死過去,不一會兒就醒了。經過一天,她非常飢餓,就拿樹葉裹上雪吃。往旁邊一看,有一條巖縫,不知有多深。仰視掉下來的地方,像一口大井,按理說早該死了。她忽然從巖谷中,看見有一點光亮像燈,後來還漸漸變大。竟然是兩點光亮。漸漸近了,這才看清,原來是龍眼睛。韋氏非常害怕,背著石壁而立。此龍漸漸出來,有五六丈長,到了洞穴邊,騰起身來從孔中飛出去。頃刻間又看見一雙眼睛,又有一條龍想要出去。韋氏自己估計必死無疑,寧肯被龍傷害,等著龍將出去的時候,一下子就把龍抱住,跨到龍身上去。龍也沒理會她。直接躍到洞穴之外。於是就騰飛於空中。韋氏不敢往下看,任龍願意到哪就到哪。好像是半天左右,她心裡懷疑已經飛過萬里,就睜眼往下看。這條龍漸漸飛得低了,又看到了江海和草木。她離地大約四五丈高,怕自己被龍背到江裡去,就縱身自己掉下來,正好落到深草之上,好久之後才醒。韋氏已經三四天沒吃東西了,氣力漸漸疲乏,走路的速度極慢。遇上一位老漁翁,老漁翁驚訝她不是人。韋氏問這是什麼地方。漁翁說這是揚子縣。韋氏暗自驚喜,說:「這兒離縣邑多遠?」漁翁說二十里。韋氏詳細地講述了她的來由,又加上飢渴,老漁翁感到同情而又驚異。老漁翁的船上有茶粥,就給她吃。韋氏問道:「這個縣的韋少府到任沒有?」漁翁說不知道到沒到。韋氏說:「我就是韋少府的姐姐,如果你能把我載去,到了縣府一定好好報答。」老漁翁把她載到縣府門外。韋少府已經上任多日了。韋氏到門前,讓進去報告說孟家十三姐來了。韋生不信,說:「十三姐跟著孟郎入蜀地去了,哪能忽然上這兒來!」韋氏讓傳話人詳細地述說因由。韋生雖然吃驚,也沒有深信。出來一看,他姐姐號哭起來,述說她的苦難遭遇,顏色萎靡憔悴,簡直不可言狀。於是讓她進屋休息。不久也就平復了。韋生始終有所懷疑。後幾日,蜀中的凶信果然到了,韋生心裡這才開朗起來,才更加悲喜交加。他酬謝老漁翁二十千錢,派人把姐姐送往蜀地。孟氏悲喜無比。幾十年後,韋氏的表弟裴綱,貞元年中,還做洪州的高安尉,他親口講述了這件事。</p>
劉貫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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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40: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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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唐洛陽劉貫詞,大歷中,求丐於蘇州,逢蔡霞秀才者精彩俊爽。一相見,意頗慇勤,以兄呼貫詞。既而攜羊酒來宴。酒闌曰:「兄今泛游江湖間,何為乎?」曰:「求丐耳。」霞曰:「有所抵耶,泛行郡國耶?」曰:「蓬行耳。」霞曰:「然則幾獲而止。」曰:「十萬。」霞曰:「蓬行而望十萬,乃無翼而思飛者也。設令必得,亦廢數年。霞居洛中左右,亦不貧,以他故避地,音問久絕。意有所懇,祈兄為回。途中之費,蓬游之望,不擲日月而得。如何?」曰:「固所願耳。」霞於是遺錢十萬,授書一緘,白曰:「逆旅中遽蒙周念,既無形跡,輒露心誠。霞家長鱗蟲,宅渭橋下,合眼叩橋柱,當有應者,必邀入宅。娘奉見時,必請與霞少妹相見。既為兄弟,情不合疏。書中亦令渠出拜。渠雖年幼,性頗慧聰,使渠助為主人,百緡之贈,渠當必諾。」貫詞遂歸。到渭橋下,一潭泓澄,何計自達?久之,以為龍神不當我欺,試合眼叩之。忽有一人應,因視之,則失橋及潭矣。有朱門甲第,樓閣參差。有紫衣使拱立於前,而問其意。貫詞曰:「來自吳郡,郎君有書。」問者執書以入。頃而復出曰:「太夫人奉屈。」遂入廳中。見太夫人者年四十餘,衣服皆紫。,貌可愛。貫詞拜之,太夫人答拜。且謝曰:「兒子遠遊,久絕音耗,勞君惠顧,數千里達書。渠少失意上官,其恨未減。一從遁去,三歲寂然。非君特來,愁緒猶積。」言訖命坐。貫詞曰:「郎君約為兄弟,小妹子即貫詞妹也,亦當相見。」夫人曰:「兒子書中亦言。渠略梳頭,即出奉見。」俄有青衣曰:「小娘子來。」年可十五六,容色絕代,辨慧過人。既拜,坐於母下。遂命具饌,亦甚精潔。方對食,太夫人忽眼赤,直視貫詞。女急曰:「哥哥憑來,宜且禮待。況令消患,不可動搖。」因曰:「書中以兄處分,令以百緡奉贈。既難獨舉,須使輕繼。今奉一器,其價相當。可乎?」貫詞曰:「已為兄弟,寄一書札,豈宜受其賜?」太夫人曰:「郎君貧游,兒子備述。今副其請,不可推辭。」貫詞謝之。因命取鎮國碗來,又進食。未幾,太夫人復瞪視眼赤,口兩角濕下。女急掩其口曰:「哥哥深誠托人,不宜如此。」乃曰:「娘年高,風疾發動,祗對不得。兄宜且出。」女若懼者,遣青衣持碗,自隨而授貫詞曰:「此罽賓國碗,其國以鎮災厲。唐人得之,固無所用。得錢十萬,可貨之。其下勿鬻。某緣娘疾,須侍左右,不遂從容。」再拜而入。貫詞持碗而行,數步回顧,碧潭危橋,宛似初到。視手中器,乃一黃色銅碗也。其價只三五環耳,大以為龍妹之妄也。執鬻於市,有酬七百八百者,亦酬五百者。念龍神貴信,不當欺人。日日持行於市。及歲余,西市店忽有胡客來,視之大喜,問其價。貫詞曰:「二百緡。」客曰:「物宜所直,何止二百緡?尚非中國之寶,有之何益?百緡可乎?」貫詞以初約只爾,不復廣求,遂許之交受。客曰:「此乃罽賓國鎮國碗也。在其國,大禳人患厄。此碗失來,其國大荒,兵戈亂起。吾聞為龍子所竊,已近四年,其君方以國中半年之賦召贖。君何以致之?」貫詞具告其實。客曰:「罽賓守龍上訴,當追尋次,此霞所以避地也。陰冥吏嚴,不得陳首,藉君為由送之耳。慇勤見妹者,非固親也,慮老龍之饞,或欲相陷,以其妹衛君耳。此碗既出,渠亦當來,亦消患之道也。五十日後,漕洛波騰,浼灂晦日,是霞歸之候也。」曰:「何以五十日然後歸?」客曰:「吾攜過嶺,方敢來復。」貫記之,及期往視,誠然矣。(出《續玄怪錄》)</p>
<p>【譯文】</p>
<p>唐朝時,洛陽人劉貫詞,大歷年中,在蘇州要飯,遇上一個瀟灑英俊的名叫蔡霞的秀才。一相見。蔡霞的態度就非常慇勤,稱劉貫詞為兄長。接著,他又攜帶著羊肉和酒來宴請劉貫詞。酒將殘盡的時候,他問道:「兄長現在泛游江湖之間,幹什麼呢?」劉貫詞說:「要飯罷了!」蔡霞說:「能要得夠吃嗎?廣泛地到各大城邑中去要嗎?」劉貫詞說:「像蓬草那樣,走到哪裡就在哪裡要罷了。」蔡霞說:「那麼你要到多少才能拉倒呢?」劉貫詞說:「十萬。」蔡霞說:「像蓬草那樣飄到哪裡算哪裡,還指望要到十萬,這是沒有翅膀就想飛。假設一定能要到,亦要廢棄多少年的時間。我住在洛中附近,家裡也不窮,因為別的原因避到此地,音訊早就斷了。我誠心試意地希望兄長能回去,路上的盤費,飄遊的願望,用不多長時間就都能得到。怎麼樣?」劉貫詞說:「這是我很願意的。」於是蔡霞贈送十萬錢給劉貫詞,又交給他一封書信,交待道:「在客棧裡突然有了一個周濟你的想法,就忘了儀容禮貌,立即就表露出內心的真誠。我家長是鱗蟲,住在渭橋下邊。你合上眼睛敲打橋柱,會有人答應的,一定邀請你進屋。我娘接見你的時候,你一定要請求與我小妹相見。既然是兄弟,感情不應該疏遠。信中也讓她出來拜見你。她雖然年紀小,但是性情特別聰慧,讓她幫助,作為主人,贈送一百緡錢,她是一定能答應的。」劉貫詞於是回歸故鄉。來到渭橋下,看到正是一潭深廣澄澈的水。用什麼辦法能到裡面呢?許久,認為龍神不應該欺騙我,就試探著閉上眼睛敲那橋柱。忽然有一人答應,他就睜眼看去,而沒有橋和潭了,有的是一所朱紅大門的宅院。宅院樓閣參差,很壯觀。有一個紫衣使者站在門前,拱手問他的來意。劉貫詞說:「我來自吳郡,帶來了你家郎君的一封書信。」那人拿著書信進去,不一會兒又出來,說:「太夫人請你進去。」於是進入到客廳裡。太夫人有四十多歲,衣服全是紫的,容貌俊美可愛。劉貫詞拜見她。她也答拜。而且致謝說:「我兒子遠遊異鄉,久絕音信,有勞您看得起,幾千里把書信送到。他和上司不大相投,怨恨不減。自從他出走,三年來家裡一直很寂寞。如果不是您特意前來,我的愁緒還在增加呢。」說完,她讓劉貫詞坐下。劉貫詞說:「郎君和我約為兄弟,他的小妹就是我的小妹,也應該見她一見。」夫人說:「我兒子信中也說了。她略微地梳梳頭,馬上就出來見你。」不一會兒,一個婢女說道:「小娘子出來了!」只見她年齡約有十五六歲,容色美麗,是個絕代佳人。她巧言狡黠,拜見之後便坐到母親的下首。於是令人準備酒飯。飯菜精美乾淨。剛開始吃飯,太夫人忽然間眼珠子發紅,直瞅著劉貫詞。女兒急忙說:「哥哥來到咱家,應該以禮相待,況且讓他消除禍患,不能動搖。」於是就說:「信中由哥哥囑咐,讓我贈給你一百緡錢。既然難以獨自供養,必須多少給一些饋贈。現在送給你一件東西,價錢相當,可以嗎?」劉貫詞說:「已經是兄弟,寄一封書信,難道還應該接受賞賜嗎?」太夫人說:「郎君貧游,兒子在信中說得很詳細,現在這樣做與他的請求相符,你就不要推辭了。」劉貫詞表示感謝。於是就讓人取來了一隻「鎮國碗」。繼續吃飯。不一會兒,太夫人又瞪起紅紅的眼珠子,口裡流出涎水。女兒急忙摀住她的口說:「哥哥很真誠地托人來送信,不應該這樣。」於是就對劉貫詞說:「我娘年紀大了,風病發作,不能對她恭敬。你應該先出去。」女兒好像害怕的樣子,讓一個婢女拿著鎮國碗,自己也跟出來交給劉貫詞說:「這是罽賓國的碗,他們國家用它鎮壓災難鬼癘。唐朝人得到它,本來沒有用的,能賣上十萬錢,就可以把它賣了,不到十萬不能賣。我因為娘有病,必須侍奉於左右,不能從從容容地做成什麼事。」她對貫詞行了再拜禮,回家而去。劉貫詞拿著那只碗走出幾十步,回頭一看,碧綠的水,陡峭的橋,和剛來時一樣。看看手中的碗,乃是一個黃色銅碗,它的價錢只不過三五環罷了。他很不相信,認為龍妹胡說八道。他拿著碗到市上去賣。有給價七百八百的,也有給價五百的。考慮到龍神著重信譽,不應該騙人,就天天拿著這只碗走在市上。等到一年多以後,西市店中忽然來了一個胡客,胡客見了碗非常驚喜,就打聽它的價錢。劉貫詞說:「二百緡。」胡客說:「這東西應有價值,何止二百緡?況且它還不是中國的寶物,有它有什麼好處?一百緡可以嗎?」劉貫詞因為當初約定的只是這樣,不再多求。就賣了出去。胡客說:「這是罽賓國的鎮國碗。在他們國家,特別盛行免除災難的祭禱活動,這只碗丟失了,國家就鬧饑茺,就發生兵戈之亂。我聽說是被一個龍子偷去了,已將近四年了。他們的國君正用全國半年的稅賦往回贖它。你是怎麼弄到的?」劉貫詞把實際情況詳細地告訴了胡客。胡客說:「罽賓國的守龍上訴,應該追尋到此,這是蔡霞之所以避身異地的原因。陰冥的官吏嚴厲,他不敢露頭,就藉著你的力量把它送走而已。慇勤地讓你見她妹妹,不是他本來就親近你,而是考慮到老龍嘴饞,怕你被吃掉,讓他妹妹保護你罷了。這只碗既然已經出現,他也應該回來了,也是消除禍患的一條道路。過五十天之後,洛水大波湧起,雨天灰暗,這就是蔡霞回來的徵候。」劉貫詞問:「為什麼要五十天以後回來?」胡客說:「我帶著碗過嶺,他才敢回來。」劉貫詞記著,等到五十天後去一看,確實是那樣。</p>
江陵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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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39:00+08:00
online
龍之傳說
<p> <p>江陵趙姥以沽酒為業。義熙中,居室內忽地隆起,姥察為異。朝夕以酒酹之。嘗見一物出頭似驢,而地初無孔穴。及姥死,家人聞土下有聲如哭。後人掘地,見一異物蠢然,不測大小,須臾失之。俗謂之土龍。(出《渚宮舊事》)</p>
<p>【譯文】</p>
<p>江陵的趙姥以賣酒為主。義熙年中,她的居室內地面忽然凸起來了。趙姥看了認為挺怪,早晚用酒祭奠它。曾經看見一個東西從地裡出來,它的頭像驢。但是地上當初就沒有窟窿。等到趙姥死了,家人聽到土下有聲音,像哭聲。後來人們把地挖開,看到一個挺蠢的怪物。這東西很難說有多大,很快就沒了。一般叫它為土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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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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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35: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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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後漢建武中,曹鳳字仲理,為北地太守。政化尤異。黃龍見於九里谷高岡亭,角長二丈,大十圍,梢至十餘丈。天子嘉之,賜帛百匹,加秩中二千石。(出《水經注》)</p>
<p>【譯文】</p>
<p>後漢建武年中,曹鳳字仲理是北地太守,政治風化優異。在九里谷高岡亭出現一條黃龍,角長二丈,粗十圍,尾巴也足有十幾丈。天子讚美這件事,賜給曹鳳一百匹帛,增加俸祿二千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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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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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12T15:33: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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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傳說
<p> <p>孔子當生之夜,二蒼龍亙天而下,來附徵在之房,因而生夫子。有二神女擎香露,空中而來,以沐浴徵在。(出王子年《拾遺記》)</p>
<p>【譯文】</p>
<p>孔子要出生的那天夜裡,兩條蒼龍橫貫上天而降下,來依附著顏徵的居室,因而生了孔子。有兩位仙女手擎香露從空中而來,用香露讓顏徵沐浴。</p><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http://adcenter.conn.tw/oeya_ad.php?key=6010"></script>